「给我活的机会?」邵南音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嘶哑得有些疹人,她仰望着林年和他身后的一片暴力摧毁的钢铁废墟,轻声的说话里面的情绪又让人觉得她是在愤怒地嘶吼。
「林年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真的以为你离逃出生天就只差一步之遥了?而挡住你一线生机的就是你面前的我?」林年看着她那隐约暴怒的面容漠然问。
邵南音盯着他,一言不发,但那眼中默默燃烧的暴怒却是告知了她所想的一切。
「如果你现在意识还清醒,就会发现我只报了UII小队里的七名成员的信息。」林年点了点头,「而我最开始告诉你过,这支小队有八名成员。」
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信息缺洞,但也让邵南音的注意力集中了些许,望着满脸冷淡的林年听完了他紧接着的下半句话。
「第八名小队成员,程霜繁,也是UII小队里的指挥官兼队长,卡塞尔学院2002级毕业生,同样也是和我一样的」林年停顿,然后说,「''级混血种。」
「我并无意在你面前抬高‘'级这个阶级在秘党中的地位和罕见性,我只是想说你在我的面前走不过一招,那你在他的面前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遇见他你只有一个结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不遇见他,登上那艘货船溜之大吉不就好了?」林年侧头俯视着正想说话讥讽自己的邵南音,打断了她喉咙里还在沸起的血泡,话音冷淡,
「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真的是头脑简单,所以我才会让路明非不顾一切地阻止你,直到我来现在你能明白吗?」
邵南音那暴怒的情绪轻微的冰格住了。
她被林年一时骂作头脑简单并不意味着她真的头脑简单,相反她很聪明,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同类们接二连三地苏醒在这个世界上,一直躲藏在最后的却是她呢?所以在这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涌起了很多的猜想,表情慢慢冰洁般僵住了。
林年见她表情出现的冰封,明白对方懂了自己的意思,恰时候,那货船的光也斜斜地照在了他们的中间,大雨在光线中泛着银光,地面折射的白芒就像一条笔直的光带照亮了两人的面颊。
「是我,搅乱了今晚的局。是我,让你必死的规划出现了变机。也是我,选择成为了今晚唯一的变量。」林年轻声说:「如果我选择漠视你的出现,你在芝加哥的行径路程依旧是登上那艘船,然后仓皇而逃,选择一艘货船离开,这是被算死的结局。」
「你上那艘岸边等你的货船,你就会死,因为有人早就在那艘货船上等着你了。」
打在废墟中的那道光,本应该通往的是邵南音的希望,但林年却抢先一步宣告了那尽头早已注定的绝望。
沿着白色的笔直光路,追寻到尼伯龙根雾气弥漫的湖畔,光的尽头,巨大的货船甲板上身着漆黑雨衣的男人倚靠在栏杆边,银色的巨大手提箱摆放在他的脚旁,上面刻着茂盛的世界树徽章。
黑色的大雨中货船在那寂静的港区停泊靠岸了,但他却没有下船,只是在甲板上透
过大雨望着码头,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上门拜访。
「不不上岸吗?」甲板后的船舱口,船长颤颤巍巍地对着男人的背影尝试性地问道。
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却不妨碍一路上走来他很清楚的一点,那就是这个男人非人的神秘和强大,以及他可能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这艘船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他和他的船员们又该如何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回到现实的救主。
「还不是时候。」程霜繁回头,看着两股战战的船长说,尽管他说话很缓和温柔船长依旧差点吓得坐在地上,因为对方脸上那双染血的黄金瞳在深夜会让人觉得它们的主人根本就是嗜血的恶鬼。
他想了想,招手,让船长过来。
船长诚惶诚恐地小跑着穿过湿淋淋的甲板来到对方跟前,看见对方掏出了一个烟盒,立马机灵地掏出了自己的防风打火机为这个男人点燃那根抖出的香烟。
「让你的船员们待在船舱里,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更不要尝试下船。」程霜繁把点燃的香烟放到了船长的嘴里,船长这才意识到这根香烟是给他点的,为的是让他镇定一些。
「下船的话会发生什么?」船长咬着香烟望了一眼岸上那仿佛无边无际的集装箱群,眼中无神心中疹冷惊惧。
「会死。」程霜繁转头看向那冷雨荒芜的尼伯龙根说,「毫无疑问的,会死。」
「就算是您也会死?」船长恐惧地问。
「是啊。」程霜繁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银色手提箱,然后点头轻笑,「我也会死。如果是在错误的时候上岸的话,谁都会死,因为现在不是时候,船长。」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
「总有合适的时候。」他又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然而船长却没发现他是怎么点燃那根香烟的,只看见一点火星亮起又熄灭,烟雾腾起融入了大雨的水汽中。
「所以我暂时不能让你上那艘船,也不会让人带走你,南音。」邵南音看着高处因为背光而只能见到黑暗轮廓的林年,听见他平淡地说:「我是抱着问题来找你的,而我现在还没有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问题答案,你可能也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回答我那些问题的人了,所以我不会允许你先一步落在别人的手上。」
「起码就今天,现在,谁阻止我得到问题的答案,我就杀死谁,来的人是龙我屠龙,是人我就杀人,没什么东西可以例外。」他的语气低缓又淡薄,但却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感觉。
「所以啊林年,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问题?」邵南音用力地将后脑勺撞击在了集装箱上深深地陷进了那片尖锐的钢铁废墟。
她忍不住低笑了起来,血从她的后脑勺处留下,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引她发的笑。
「林弦。」林年看着忽然发笑的她说出了一个名字。
一个说出口就让邵南音的笑意越发诡异的名字。
他轻声问:「在你看来,她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