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生恐惧地连连摇头，只觉得身子发软，喉头发干，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行的，刘老爷，您开开恩，那几亩薄田，是全家人的命啊！不、不能拿来换粮食……”</p>

怎么可能用地来换粮食呢？</p>

就算地再少，再薄，只要全家人卖了力气，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总能从土里刨食，养活一大家子。</p>

但要是地没了……</p>

他们老周家，岂不就从此成了流民？</p>

这万万使不得！</p>

“哦，好的。”刘老爷仿佛早知如此，也并不逼迫，只不感兴趣地瞥了周阿生一点，道：“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刘家已经借过你们半升稻谷，仁至义尽，再要借粮，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p>

话音未落，刘老爷已经站起身来，拂袖而去。</p>

“老爷！求您开恩！”周阿生连忙上前几步，还想要继续哀求。</p>

砰！</p>

一脚从旁边飞来，无比精准而凶狠地踢中周阿生心口，把他直接掼出好几尺，一跤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p>

“来人那，把这忘恩负义的畜生，给我打了出去！”刘福也变了脸色，举手一挥，便有凶神恶煞的下人扑上来，一顿拳打脚踢，把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周阿生，打得遍体鳞伤，满头满脸都是鲜血，摔在刘府门口。</p>

就连那些府里豢养的恶犬也不放过狗仗人势的机会，扑过来一阵猛咬，周阿生忍着浑身疼痛，只得努力蜷缩身子，护住头脸和咽喉要害，不知道被撕咬了多久，才从府里听到隐约的吆喝声，将恶犬唤回。</p>

周阿生精神一松，再也无法支持，一阵天旋地转，就此不省人事……</p>

待他重新醒过来，已经回到了那些简陋的棚户边上，睁开眼，看到的是妇人憔悴焦急的面孔，惊喜道：“阿生！你终于醒了！”</p>

“醒了醒了！”</p>

“醒了就好！到底发生什么了？”</p>

“老周啊，是不是你不会说话，惹人家刘老爷不高兴了？”</p>

“怎么上次借粮，大家都顺顺当当，这次却被打出门外，还被狗咬到？”</p>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说，咱们还等着去借粮呢，都饿太狠了！官府的赈济，怎么还没到……这都快一个月了啊！”</p>

周围，七嘴八舌，有的还假装关心一下周阿生的伤势，有的索性也不去掩饰，只问他为什么没有借到粮食，那刘老爷这次怎么说，又为什么昏倒在刘府门口。</p>

“田、田地……”</p>

周阿生只觉得浑身剧痛，却顾不得这些，看着一双双复杂的眼睛，咬牙道：“刘老爷，是想要咱们的田地，要用田地去换粮食才行……”</p>

啊！</p>

一言出口，四周霎时就安静下来！</p>

田地换粮？</p>

不可能！</p>

谁会做这样的交换啊，除非是疯了。</p>

把祖辈传下来的田亩卖掉，换一点可怜巴巴的粮食，这就算以后死了，都没脸去见祖宗！</p>

现在只不过是暂时遭灾而已，很快就会好的！</p>

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困难，就卖掉田地，成为流民，这绝不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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