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鸟雀极多。</p>
法空每每早晨醒过来，耳朵里都充满了它们的清鸣。</p>
飞天寺外院的布局与金刚寺差不多，最后一层院子便是塔园，建有舍利塔与一座法坛。</p>
法坛是用来某位高僧圆寂时，由众僧诵经加持，帮忙往西天送一程。</p>
金刚寺没有法坛，只建有佛塔。</p>
因为金刚寺弟子圆寂，尸身能维持长时间不腐不朽，可以从容送回大雪山金刚寺，在寺里由众僧超度，舍利安于寺内的佛塔之中，与同门作伴。</p>
飞天寺则不成。</p>
飞天寺弟子没办法做到金刚寺弟子那般死后长时间不腐不朽，需得就地火化，找出舍利，从而进入舍利塔里，在这里继续领略神京的繁华。</p>
或者也可以将舍利带回飞天寺，与众同门做伴。</p>
此时，法坛之上摆着三张罗汉床，上面各躺着一个面目扭曲的中年和尚。</p>
即使面目扭曲，仍能看出他们原本极好的相貌，都有一幅好皮囊。</p>
三张罗汉床旁，一共八个中年和尚正盘膝而坐，低声诵持着佛经，声音隐隐约约。</p>
至渊道：“法空，你直接施展佛咒便是，不必理会他们。”</p>
“是。”法空合什。</p>
他左掌结印，右掌竖起，放白光照到了三人身上。</p>
正在诵经的八名中年和尚讶然，嘴里没有停止诵经，眼神却好奇的投过来。</p>
看到至渊老和尚在，他们就对法空他们没怎么警惕，只是好奇法空怎么回来到这里。</p>
他们当然都认得金刚寺外院住持法空，偷偷在法空去观云楼吃饭的时候看过，还评论了一番。</p>
都觉得法空相貌平平，修为普通，做这个住持很可能是金刚寺的住持慧安和尚一时糊涂了。</p>
白光笼罩之下，他们三人的魂魄很快浮现，然后扭曲变化为三个小人，神情宁静，冲法空合什一礼。</p>
然后化为三道白光冲天而起。</p>
今天的碧蓝的天空有了几朵白云，不像昨天那般万里无云。</p>
天边的云彩忽然变成了彩色、金色，好像云朵之后藏有清晨的太阳一般，正迸射万丈光芒。</p>
法空合什一礼：“阿弥陀佛！”</p>
云彩的金色慢慢消散不见，天空恢复如常。</p>
这一幕并不会惹人注意，即使看到了也会以为自己眼花，出现错觉。</p>
至渊深深盯着法空。</p>
亲眼看到大光明咒的施展，他目力过人，看到了云彩之后那隐隐约约的异相。</p>
白玉为地，金砖铺墙，屋顶则是琉璃，放出五彩的光芒，果然便是佛经中所描绘的西天极乐世界。</p>
法空闭上眼睛，经历着三人的记忆。</p>
三人之中，修为最强的是海靖和尚。</p>
从小进入飞天寺，埋头修行飞天灵运经，经历算是平平淡淡，没什么波折。</p>
修行再修行，直到踏入三品。</p>
踏入三品之后需要历练才能踏入二品甚至一品，神京这般奢华之地正是飞天灵运经的最好历练场。</p>
法空这才知道，飞天寺的弟子是从苦修入门的，不倒褡，不洗澡，立寒风，站悬崖，有的凶险，有的痛苦，都是违逆人性之痛苦修行法。</p>
比起他们的修行，金刚寺弟子就像在蜜罐里一样，金刚寺弟子吃的苦比起飞天寺来不值一提。</p>
正是因为苦修而磨砺出他们的纯粹而坚定的意志，从而在后面毒火里栽金莲时，才能全身而退。</p>
没有这般痛苦磨砺，断不可能成功。</p>
即使这般苦修，还是有不少弟子折沙沉戟。</p>
外表放荡，内里纯粹，这才是真正的飞天寺弟子。</p>
而世人往往被外表所欺骗，以为飞天寺弟子个个都是享福，艳福无边，不知他们的真面目。</p>
法空睁开眼睛，来到海靖和尚跟前，伸手按上他肩膀，顿时他的嘴张开。</p>
至渊问：“怎么回事？”</p>
“至渊师叔祖请看海靖师叔的牙。”</p>
“……少了一颗？”</p>
“应该是梅三变所为。”法空缓缓道。</p>
梅三变来撬海靖牙齿的时候，海靖还没彻底气绝，只是已经脱力，贼去楼空，手指头都没办法动弹。</p>
只能眼睁睁任由梅三变撬开他的嘴，竟然没有流血的无声无息摘下一颗牙。</p>
“该死！”至渊双眼迸射寒芒。</p>
这是梅三变收集的战利品，是对海靖的羞辱，也是对整个飞天寺的羞辱！</p>
他能想象得到，梅三变一定是把这些牙齿摆在一起，细细欣赏，慢慢品味着自己的杰作。</p>
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片刻轻轻道：“找到他了！”</p>
“在哪儿？！”至渊沉声道。</p>
法空伸出手掌：“至渊师叔祖，给我一件你的随身之物吧。”</p>
至渊二话没说，直接将手腕上的佛珠递给他。</p>
法空接过来，下一刻消失无踪。</p>
慧灵老和尚笑道：“老秃驴，服气了吧？”</p>
至渊冷冷瞪他一眼，嫌他看不出火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提这个！</p>
“笨呐！”慧灵老和尚撇撇嘴：“感应一下你的佛珠，找到这小子便是找到了梅三变！”</p>
“……走！”至渊双眼迸射寒光，化为一道影子飘飘而去。</p>
慧灵老和尚忙跟了过去，要凑这个热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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