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雷眼睛看着棋局,捻着棋子说:</p>
“这理智知道是一回事,心里头甘不甘心又是另一回事了。身为帝王又如何?照样有许多不甘心,又不得不从。”</p>
沈留祯将要落下的子僵在了手里,他抬了眼睛看着乌雷,眸光闪动,似乎在揣测什么。可是乌雷却不看他。</p>
沈留祯慢慢地将手里的棋子落了下去,一边收回宽大的袖子,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p>
“陛下……是说皇后的事情?”</p>
乌雷心里这么想的,却觉得自己优柔寡断,不甚光彩。他尴尬地垂着眼眸,否认说:</p>
“不是……就很多事情吧,有些心结。”</p>
沈留祯一看乌雷这个样子,心中便明白了,可是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劝解。</p>
乌雷真心喜欢皇后,这他是知道的。喜欢一个人哪里藏得住?又怎么能控制得了自己不靠近呢?</p>
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跟谢元处在了皇帝和皇后的位置上,他也会难受,又怎么是别人一两句话能劝慰的?</p>
更何况,乌雷他自己说了,道理他都懂得,一直保持着理智坚持到如今,已经很不容易了。</p>
要想不难受……除非,皇帝自己不将皇后当回事了。</p>
想到此处,沈留祯眸光流转,缓缓地说道:</p>
“哎……陛下重情重义,可我见皇后娘娘的性子,与你大不相同。如若她对你有情义,也不是如今这副样子了。只怕陛下一腔真心,都灌进了冰坨子里头……”</p>
乌雷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不语,似乎更伤心了。</p>
沈留祯又有些懊悔自己的挑拨离间,索性说道:</p>
“既然她对你无情,现实条件又不允许,这不正好吗?开解自己一番,多看看后宫那些美人,喜欢上别个了,自然就不必纠结伤心了。”</p>
却听乌雷有些凄凉地笑了一声,说:</p>
“都好几年了,你说得这法子我早试过了,后宫美人是多,甚至比她美,比她温顺体贴的人到处都是。可是,她只有一个,那些人没一个像她的。有时候总是禁不住想,我若不是皇帝便好了。”</p>
沈留祯听出了他声音里头的无奈和痛苦,不由地自己的心情也低落了下来,过了半晌,他认真又郑重地劝道:</p>
“陛下……我理解您的苦处,却无法替您分忧。</p>
我只能说……退一步想,即便是两人心里隔着一条河,你们终归可以日日相见的,比之那些阴阳两隔,生离死别的人要幸福许多了。</p>
别因为得不到的事情不满足,也要转眼看看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你喜欢她,她是你的正宫娘娘,这份缘分也不容易。您想想,您若不是陛下,去哪儿得这份姻缘,说不定连面都见不着呢?”</p>
乌雷抬了头,与沈留祯那双真诚又天真的大眼睛对视许久,似有惊异,才笑了一声说道:</p>
“这话……不无道理。”</p>
沈留祯见他脸色似乎轻松了许多,自己也松了一口气。</p>
就听乌雷话锋一转,说道:</p>
“不说这些了,凿石窟的地址已经选好了,就在云冈,那图纸设计甚是宏伟,朕很满意。如你所料,这件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可是短时间什么成效也不会有,估计得朕死了之后,两三代才能有用……这两三代之后,魏国还能不能有,还是一说呢……”</p>
沈留祯笑了出来,甜甜地说道:“陛下何必这么悲观呢,我观陛下有长寿之相,活个七老八十没有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