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有些为难……她感觉……她跟一个喜好读书的皇后娘娘，好像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啊，每次来聊什么呢？</p>

可是对方如此友善，又纡尊降贵的询问她愿不愿意，她要是直接拒绝，也太不礼貌，太不通人情了。</p>

“好。”谢元只得说。</p>

……</p>

……</p>

这边谢元离开了大殿以后，乌雷便拽过了沈留祯，让他依旧坐在了棋盘对面的位置，两个人盘着腿相对而坐，皇帝乌雷兴奋地说：</p>

“你写信说你有法子推进改革了，但是又没有说什么法子，吊着我的胃口吊了许久都不回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派人将你抓起来打一顿了！”</p>

沈留祯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脸上的小酒窝泛着甜，说：</p>

‘不是臣故意吊陛下的胃口，实在是突然有了个使劲的地方，太高兴了，忍不住就想先告知陛下。”</p>

乌雷摆了摆手，说道：</p>

“哎哎哎……不要说这些没用的，直接切入正题。”</p>

沈留祯习惯性的将双手揣在了袍袖里头，抱在身前，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目光炯炯，他前倾了身子看着乌雷，问：</p>

“陛下知道秦大一统之后，推行的书同文，车同轨的政策吧？”</p>

乌雷一愣，脑子里头想了一遍秦朝此举的用途，大约明白了沈留祯意图，说：</p>

“知道啊，怎么了？你是说效仿秦朝？可是现在公文虽有鲜卑文，但是大多用汉字，魏国也不用同轨同度量衡，因为用的本就是前朝统一的标准。”</p>

“国情不同，倒也不必照搬，陛下明白秦朝此举对融合六国的好处吧？”</p>

乌雷一只手抱着胳膊肘，一只手托着腮，想了想说：</p>

“这个嘛……读书的时候看过了也就看过了，倒没有多大感触。我总觉得，这些皆为表象，对于现在的魏国来说，无关痛痒的，好像并没有多大作用吧。”</p>

沈留祯笑着说：</p>

“陛下，我也一样。起初根本就没有往这上头去想，是经臣的老师谢昀指点，我才试着往这条路子上想的。</p>

一旦开始想了，正是应了那句老话——纸上得来终觉浅。伙着现下的情况，才能真正领悟其中蕴含的智慧来。</p>

陛下你看，这有两点好处。</p>

其一，正因为看起来无关痛痒，才好用作这番改革的前车、以作试探。</p>

陛下不是一直担心，自己的威信权利不够，轻易动作会给不臣之心制造可乘之机吗？</p>

所以，先改一些不触动他们利益的规矩，比如风俗这些东西。如果有人连这点小事都不服从，正好可以除掉他们。”</p>

“而且，正因为……”沈留祯说着，伸出了一只手来，随着话语一下下的点在虚空处，加重了语气，“‘无、关、痛、痒’，反对的人才积累不起人心，也团结不了力量，对陛下的产生不了威胁，这不正好吗？”</p>

他顿了顿，又神神秘秘地向乌雷那里凑了凑，说道：</p>

“最要紧的是……其二，这种事情看着无关痛痒，其实才是最有用的。</p>

儒家讲究：政以体化；教以效化；民以风化。所谓教化，敎行于上，化成于下。礼记经解有云：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p>

可见，这些看起来无关痛痒，无形的东西，反而最能影响人的想法、行为。</p>

您想：如果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过一样的节日，说一样的语言，读一样的书，那胡汉之分还会那么明显，那么泾渭分明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