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听闻，抬起眼看向了自己的师父，疑惑又痛苦地问：</p>

“师父，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吗？我不该这么坚持，不该走这条路？”</p>

沈庆之眉眼都耷拉了下来，花白的头发透着沧桑，说道：</p>

“元儿，这世上许多事情，不是靠对错来决定的。怪只能怪，老天爷让你生错了性别。命如此……就算了吧。”</p>

谢元丹凤眼眸光闪动，泪水盈眶，看着自己的师父委屈地抿紧了唇，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行礼告辞，转身离开。</p>

一路上她沉默寡言的回到了家，天已经接近了暮色，这一天来回奔波，饭都没有吃一口。</p>

可是孙田看着她那般难看的脸色，却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地在门外守着。</p>

谢元倒坐在了桌案后头，看着桌面上，窗外夕阳浸染进来的辉红颜色，发起了呆。她开始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见过的人，做过的事情，看过的风景。</p>

……世俗偏见是何其的可怕？</p>

不只是她在遭受旁人的质疑和指责，甚至连跟着她的人，认可她的人，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p>

要不然克三德不可能因为那么一句挑衅，就下了杀心。</p>

那要下令杀了他吗？</p>

不，她真的舍不得。</p>

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了这么多年，情同手足，胜似亲人，若是他战死沙场她都要难过得半死，更别提自己下令处死他了。</p>

更何况，他真的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才会这样的。</p>

谢元双手扶着额头，慢慢地靠在了桌案上，疲惫又痛苦的躬着身子，微微颤抖的双手透露了她内心的焦灼和痛苦：</p>

她真得下不去手……</p>

这个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留祯，自然而然地就想起来早上接到的那幅画。</p>

她伸手从怀里将那个纸团掏了出来，红着眼眶抿着唇，一点点的撑开，放在桌面上抹平，又拼凑成了一幅完整的画。</p>

纸张皱巴巴，沈留祯那张笑得可恶的，模样可爱的脸也皱巴巴的，看着又添了点可怜。</p>

谢元不由的皱了皱眉，心情无比的复杂，就如同沈留祯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样。</p>

想起他曾经板着一张脸，十分认真地跟她说：怎么？你穿起裙子来就打不过我了？你不还是你么？</p>

她就觉得沈留祯好得世上绝无仅有，令她心生爱慕。</p>

可是一想到他曾经干过的那些阴险狠毒，虚伪卑鄙的事情，她又觉得他让人恨得牙痒痒。</p>

可是转眼间他又对着她没脸没皮的笑，笑得天真可爱，一声声深情款款地唤她阿元，她心中的气便又消了……</p>

谢元看着那张纸上的人，轻声问：</p>

“如果是你的话，会如何做？”</p>

谢元问完，偏着头看着画上的人想了一会儿，突然烦躁又厌恶地将那张纸给揉成了一团。</p>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扔，而是转身从书架上取了一个信椟，将纸团扔了进去。</p>

信椟里头存了许多信封，最上面的那一封，一看就是沈留祯的笔迹。</p>

她将信椟放好之后，就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扭过头看向了窗外的余辉，久久没动。</p>

……</p>

……</p>

文德殿，何公公在密室一边看着那些竹筒里头的消息，一边跟身旁的章青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