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p>
石余乌雷出来了,带着几个小常侍和宫女站在不远处的高阶上,看着下头毫无形象的靠着廊柱的沈留祯叫了一声,心中隐隐有些诧异。</p>
谢家教出来的人,自矜也好,迂腐也罢。在人前总是特别注重礼仪和仪态,沈留祯自然也是如此。</p>
往常他都是恭谨地站在走廊旁边,见了谁从面前过,都不忘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拱拱手打打招呼。</p>
今日这是怎么了?整个人跟个瘫子似的挂在廊柱上,背对着大家,毫无形象和礼仪可言?</p>
沈留祯听见了唤声,连忙站直了身体,扭过头一看是乌雷,连忙又是一个儒生礼节,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说:</p>
“嫡皇孙,你出来了……草民失仪,请恕罪。”</p>
他似乎有些精神恍惚,脸色也比平常苍白。举起了手好像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信纸似的,又连忙将那封信草草的折了一下,塞在了袖口里。</p>
乌雷审视着他,一步步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微微仰着下巴问:“你怎么是这副样子?出什么事了?”</p>
沈留祯低着头,声音无力,但是依旧稳当:“草民无事,谢嫡皇孙关心。”</p>
乌雷见他不愿意说,于是朝天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继续问,于是说道:</p>
“那走吧,去上课,太傅还在等着呢。”</p>
“是……”沈留祯应了一声,转过身来平静地跟立在身后的刘亲兵说,“刘大哥,你先回去吧,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p>
刘亲兵虽然有些懵,但是还是像往常一样应了一声,就离开了。</p>
沈留祯跟着乌雷后头,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应付,可是依旧还是走神了。</p>
课堂上,负责教授儒家典籍的太傅突然出声问:</p>
“沈留祯……你知道吗?”</p>
沈留祯身子坐的直直的,但是神情恍惚,双眼不聚焦,太傅叫他,他都没有反应。</p>
“沈留祯!叫你呢!”乌雷扭过了头,皱起了眉头,又提醒了他一句。</p>
沈留祯那一双大眼睛,这才从绝望凄惘的黑色中,恢复了一点亮光,他看向了站在前头的太傅,连忙从座位上爬了起来,行了个礼,恭敬又歉意地说道:</p>
“太傅恕罪……您……您刚刚问的什么?”</p>
太傅是个汉人,沈留祯博学强记十分招他的喜爱,所以并没有生气,而是叹了口气,问:</p>
“你今日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p>
沈留祯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还未说话,就听旁边乌雷的另一个伴读,鲜卑部族老之孙合安冷哼了一声,带着挑事的语气高声问:</p>
“你爹死了?!”</p>
沈留祯只觉得自己心脏咯噔往上跳了一下,然后像是像是掉入了冰窟样难受,一股子凉气就从心里冒了出来……涌到头顶上,便成了火。</p>
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本来谦逊低着的头,扭过头抬眼直直地看向了那个挑事的家伙,与平常谨慎自持的模样完全不同,咬着腮帮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全是怒火。</p>
合安见他这个样子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当回事,平时他找沈留祯的事儿找的太多了。心想他就是只会说“对对对”的怂包,生气了又能怎么样?</p>
若不是因为他是陛下大老远亲自带过来给乌雷当伴读的人,他们早就打他好多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