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晚上,许多南斯拉夫士兵崩溃了,有些人抱着头嚎啕大哭,这种想拼命都没机会的战斗,让他们陷入绝望。
“不打了不打了,这怎么打,今天我们一个千人队,驻守高坡打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就被东方人打得连五十人都没剩下。可怜的奎马千夫长,死的时候就像个刺猬一样,普林百夫长也被烧成了黑炭,东方人是魔鬼,他们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一个年轻的南斯拉夫士兵揪着头发,满脸浑浊的泪水。
夜晚下,到处都是南斯拉夫人的哭诉声,他们在死亡面前瑟瑟发抖,但他们有错么,谁有不怕死?罗比亚神情落寞的坐在一块石头旁,双眼无神的看着夜空,他这样做真的对么,一手将几万南斯拉夫青壮送上不归路,许多南斯拉夫大孩子都吓疯了。
今天,他们亲眼看到许多熟悉的人被火烧成黑乎乎的东西,东方人的进攻变得更猛烈,许多阵地被箭雨犁了几遍,又损失了多少人,罗比亚没有统计,他怕听到伤亡数字后,会受不了晕过去。
枯燥的手探进怀中,掏出冰冷的十字架,上帝啊,克里米亚到底做过什么罪孽,要遭受如此惩罚。东方人的马蹄要将克里米亚踏平,才算甘休么?
“我的主,救救你的子民吧,恶魔肆虐在这片土地上,谁来惩罚他们?”罗比亚不知道自己的祈祷有没有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信仰的上帝存不存在,他只是需要一丝寄托,没有了上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站着活下去。突然,一阵风吹来,夹杂着浓浓的湿气。呵呵,要下雨了么,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许多南斯拉夫士兵失去了希望,那些贵族们也同样失去了勇气,虽然罗比亚的狠辣手段震慑众人,但还是有人萌生了投降的念头。不能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费罗米尔丘陵。
瓦亚尔是来自东部维尔斯坦的一名贵族领主,真要说起来,他也算维切尔的铁杆追随者了,从结盟奥斯曼,征战克里米亚十八公国开始,瓦亚尔就带领麾下家兵不离不弃。在征战克里米亚的战斗中,瓦亚尔立下了汗马功劳。
以前也有过失败,可是瓦亚尔从没有怀疑过维切尔的决定,他自始至终都认为维切尔是唯一能带领克里米亚重现克里米亚帝国辉煌的人。可是,一切从东征西伯利亚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战无不胜的克里米亚军队遭遇到从未有过的失败,几万大军被逼的从北部冰天雪地中逃命,东方人更是如入无人之境,顺利越过克赤米亚河。
当初维切尔大公爵发起东征之战,真的对么?现在看来,就是这个决定将克里米亚送到了地狱的深渊,当东方人拿下维尔斯坦以及科罗拉斯多东部公国后,许多人动摇了,不在听命维切尔,但瓦亚尔还忠实的跟随在维切尔身边。
瓦亚尔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维尔斯坦汉子,既然将忠诚献给了维切尔,那就要至死不变。费罗米尔丘陵之战,持续了好久,瓦亚尔变得越来越疑惑,自己所谓的忠诚追随真的有必要么?瓦亚尔不是不懂军务的普通士兵,他清楚地知道负隅顽抗的结果,自北德维纳河陷落后第一天战斗,就可以看出,东方人的进攻猛如烈火,他们的进攻足够压垮一切。继续战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瓦亚尔无法入睡,躺在坑道中喝了口水,蹒跚着身子朝另一边走去,几名南斯拉夫士兵靠在一起,小声说着些什么,看到瓦亚尔走来,他们赶紧起身行礼。瓦亚尔挥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拘谨,其中一名士兵瓦亚尔还很熟习,是自己领地的家兵,“洛维,还能撑下去么?”
面对自己的领主,那名叫洛维的南斯拉夫大胡子点了点头,“只要领主大人不走,咱们都能撑下去的。只是瓦亚尔大人,小人听说洛坎颜家族陷落后,东方人并没有大肆屠戮,而是归拢人群集中管理。东方人分配了种子,还帮忙控制了大瘟疫,家里的人生活比以前还要,小人小人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跟东方人打下去。以前瓦亚尔大人说过,我们征战克里米亚,就是为了保住美好的生活,但是现在,我们又在为什么而战?”
洛维想家了,说着话,滚烫的泪水从眼中流出,落在枯燥的胡子上。想家的不仅洛维一人,听他说起,许多南斯拉夫士兵都低下了头。崇尚战斗的南斯拉夫人并不怕死,可是没人愿意毫无意义的死去,昨天东方人的进攻亲眼所见,铺天盖地的箭雨,无情的烈火,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眼前的形势,就算傻子都能看明白,己方毫无胜算。若是东方人残暴无道,如剥皮家那般残忍,那便是死也要阻挡他们,可东方人不残忍。他们的残忍只针对那些反抗的人,虽然克里米亚大公国那边尽力封锁消息,但终究有些消息传过来。
几个月前的大瘟疫席卷克里米亚,伤亡无数,可是从一些商人耳中,听说了科罗拉斯多以及维尔斯坦发生的事情。东方人采用了雷霆手段,控制瘟疫蔓延,开春的时候,很多南斯拉夫家庭分到了种子,一些重灾区还设有粥棚。
可以说是东方人拯救了维尔斯坦、切诺力以及科罗拉斯多,无数的南斯拉夫人去往三国之地,东方人也没有残害他们。
若说残忍,只有在面对剥皮家的时候。瓦亚尔面带苦笑,他无法怪罪这些南斯拉夫士兵,对于那些普普通通的南斯拉夫士兵来说,他们看到的只有家庭,只有生活,他们为生活而战,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克里米亚罗斯大帝国而战,克里米亚罗斯大帝国仅仅是个口号,普通人关心的只是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他们跟随维切尔去东征,看中的东方富饶的资源,为的是改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