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想用这样的狠招。一日恶战,双方都已经很疲惫了,但是刘宗敏显然没想过停止进攻。入夜之后,他带着一队人马朝着陶家营摸了过去,不过他没有忙着进攻,而是打个手势,让麾下的人按计划行事。
靠近土墙之后,刘宗敏麾下的人将手中成捆的柴火扔了过去。此处立着对面不过十几步,成年的汉子轻松能扔过去。紧接着又是酒灌,酒灌落地,碎裂之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此时守在土墙附近的士兵也发现了情况,聂洋闻讯赶来,看到这么多柴火,还有那浓浓的酒糟味儿,顿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还未来得及开口,天空中多了道道火星,转眼间落了下来。干燥的柴火稻草,加上酒,带火的箭矢落下来,顷刻间将土墙变成了一道火墙。离得近的人,来不及躲避,转眼间引燃了许多人,好在周遭人多,很快将那些人身上的火扑灭。
聂洋心中一沉,几乎没有多想,对身边的人吼道“所有人别看了,快撤,撤回村子里!”
也就眨眼的功夫,刘宗敏已经率领上前农民军冲上了土墙,双方隔着一道火墙,近在咫尺。刘宗敏暂时冲不过来,但同样,聂洋所创的大刀封锁也用不出来了。
火墙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但是聂洋精心打造的土墙防线却落入农民军之手。刘宗敏没有忙着进攻,而是原地休息,双方都明白,天亮之后,一决生死。
时间过得很快,当天边多了一丝鱼肚白,战火再次荼毒了陶家营。刘宗敏、宗林率兵往村子里冲去,失去了那道土墙,陶家营村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原来的聂家宅院里,看着那些曾经的父老,聂洋眼眶通红,“诸位,你们走吧,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们。”
一名少年持着长枪,愤怒的说道“聂大哥,我们不走,我们要报仇那些贼子害我爹娘,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都走,你们都死了,那我们陶家营就真的完了。聂某职责所在,但你们不一样,村子毁了,可以再建,人都死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走吧,别让兄弟们的血白流!”聂洋持着刀,迈出了家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曾经的家啊,是那么温暖。
聂洋的拒绝让人动容,少年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哽咽了。也许,聂洋是对的,也许是错的,可是这一刻,所有陶家营的人都愿意听聂洋的话。
一个时辰,仅仅一个时辰,陶家营村变成了一处炼狱场,到处都在厮杀,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曾经临安北边最繁华的村子,变成了修罗屠宰场。没有人想过,人命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廉价,没有人想过,义军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聂洋挥舞着手中钢刀,将一名农民军头领的脑袋割了下来,并没有太多的激动,有的只是复仇的火焰。狭窄的小巷,潮湿的空气,浓浓的血腥味不断往鼻子里钻。一名壮汉大踏步走了过来,他指了指聂洋,冷冷的吼道“是你就是你杀了老子那么多人?”
“是我,某家千石营把总聂洋,杀的人很多么?老子恨不得连你一块宰了!刘宗敏,我认得你,当初带害陶家营的就是你吧!”
“是我,又如何?”刘宗敏并没有否认,虽然他不想干这种事儿,可当时闯王下令抢掠物资,麾下的人都去抢,他也拦不住。很多时候,不是他刘宗敏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但他刘宗敏是个汉子,做过的事儿就要认,“看来我们今天必须得死一个人了,聂洋,你是个汉子,不过可惜了!”
聂洋猛地撕开身上的袍子,将布条缠在手上,刀柄几乎跟手紧紧地缠在了一起。刘宗敏冷哼一声,也没有退让。身子微微弓着,聂洋就像一头嗜血的猎豹,死死地盯着刘宗敏,忽然,他动了。奔跑中,往墙面上一蹬,借着力道,钢刀狠狠地砸了下去。没有任何的花哨,没有任何的防守,他完全是抱了必死之心,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斩杀刘宗敏。
刘宗敏可不想死在这里,长刀一撩,堪堪挡住了这一刀,可是虎口却传来剧痛。要不是双手有伤,必斩杀此人。迟疑中,聂洋已经像疯狗一样扑了上来,巷子很窄,身形施展不开,双方只能硬碰硬。一刀刀砍下去,刘宗敏多半是在防守。
哐当一声,二人错身而过,刘宗敏只觉得腹部剧痛,鲜血瞬间流了下来。好在躲避及时,伤口不是太深,要不了命。而聂洋同样没讨到好,肩头被划了一道,鲜血染红了臂膀。
“刘宗敏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刘宗敏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冷厉的笑了笑,“死的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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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二人再次撞到了一起,双刀交错,刘宗敏右脚往上一挑,正好替中了对方的手肘。一股剧痛传来,聂洋的整条右胳膊有些提不上力气了。见计划成功,刘宗敏冷笑一声,迎着聂洋扑了过来。聂洋怒吼一声,毫无惧色,眼中满是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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