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欣也是极为聪明的女子,稍一琢磨,便明白了铁墨的意图,“你是有意留着德清和新市镇,放嘉兴府的贼兵顺利西撤?为什么不趁机会在德清尽可能的多造杀伤?”
铁墨抿着嘴,满脸苦笑。王左挂叹口气,在桌上拿起一封公文递了过去,“徐小姐,你看看这封公文,就什么都明白了。”
徐芷欣面露疑惑,但还是拿着公文看了起来,看罢,那张清丽的面容冷若寒霜,良久之后,气道“这些混账东西,一个个只知道盯着钱,现在好了,盐丁趁机闹事,这次,怕不是一个海宁县的问题了。哎多事之秋,让人应接不暇啊”
徐芷欣这时已经明白铁墨的心思了,这个时候盘踞在嘉兴府以及德清城的流寇已经是小事了。盐丁的问题才是大事,最好是先放贼兵西撤,若是强行把流寇堵在东边,流寇一旦有心掺和盐丁的事情,到时候流寇带头,盐场近三十万盐丁闹事,到时候流寇实力迅速膨胀,可真就灭不了了。
盐丁闹事跟流寇造反完全不同,决不能相提并论。
铁墨派火枪兵进攻新市镇,虽然效果甚微,但还是对德清城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徐北川可谓是坐卧不安,他担心的不是新市镇,而是炮弹什么时候落在自己头上。看上去新市镇守得稳如磐石,那也是因为活阎王没有下狠心。如果将炮兵推上去,再将丁路言的河南兵马,新市镇绝对守不住的。
对于德清城内的贼兵,无异于度日如年。正月初四,在经过一番煎熬之后,李岩以及吕伟良终于带着嘉兴府残兵抵达了新市镇,随后休整片刻,便撤离新市镇,与德清城的徐北川完成了会师。双方见面,徐北川与吕伟良拥抱了一下,相视苦笑,双方什么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北川看出来了,嘉兴府兵马持有的物资少得可怜,将士们一个个蔫头耷脑,像失了魂一样。由此可见,吕伟良以及李岩败得更惨,他们不仅损兵折将,还把从嘉兴府抢来的物资丢给了活阎王。两支兵马汇合了,但是气氛却很压抑。
德清县衙后堂,徐北川、吕伟良、郑国松以及李岩等人聚在一起,几人心事重重,尤其是徐北川,似乎早有想法,但没好意思开口。相比之下,郑国松就少了些忌讳,他摩挲着刀柄,面无表情地说道“诸位,说句丧气话,德清城是肯定守不住的,我们还得趁早撤离的好。只有跟李将军的兵马汇合之后,我们才能有一战之力。”
李岩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李某同意郑大哥的看法,眼下我们两部兵马连番兵败,士气低落,实在不适合再行大战。而且,在这里跟官兵大战一场,也没有必要。眼下,浙江我们是待不下去了,估计很快就要撤兵了,所以还需尽快跟李将军汇合才行。”
几名头领出奇的一致,被宣府兵马狂奏一番后,众人脑子反而清醒了不少。之前李岩也好,徐北川也罢,还都寻思着找机会给活阎王点颜色瞧瞧呢。心气很高,结果很惨。铜陵城内,徐北川被连番炮轰,炸得脑袋都进水了。李岩就更惨了,辛辛苦苦抢了半个月,半路上让活阎王派兵抢走了,还折损了将近一半兵马。
崇祯四年正月初四,不到辰时,天还没有放亮,城内农民军便放开城门,趁着天色还暗,迅速朝余杭方向逃去。至辰时初,天色大亮之后,农民军已经彻底撤出了德清。
农民军撤出了德清,不久之后与李自成的兵马汇合,此时李自成手中已经是五万多人的大军。或许是看到德清被宣府兵马收回吧,杭州府方面士气大振,想着借流寇士气低落的机会,抢回被流寇占据的独松关。正月初六,杭州府近两万大军兵出钱塘,向北而去,初七,杭州府兵马与李自成大军在独松关南边展开了一场大战。
此战,李岩、郑国松、徐北川等人全都憋着一股劲。厮杀半日,杭州府兵马被杀的大败,仓皇逃回钱塘。可是钱塘早在半个时辰之前便被吕伟良偷袭,钱塘镇外,杭州府兵马被李自成的大军围起来狂揍一番。没奈何之下,浙江都指挥使白轩只能派兵攻打钱塘,牵制李自成一部分兵力,另一边传令钱塘附近的杭州府兵马往东北方向逃,绕道德清退回杭州。
独松关一战,白轩成了最倒霉的人。辛辛苦苦调集兵马,想要扬眉吐气一把,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时间,白轩这位都指挥使,成了浙江百姓眼中的笑料。
白轩也很委屈,因为出兵独松关并不是他的意愿,是布政使杜福山等人的意思。现在作战不力,所有责任全部让他白某人扛了。
自宣府出兵庐江以来,屡战屡胜,捷报频传,可谓是振奋民心。尤其是连下武康与德清之后,浙江百姓更是将这支北边来的边军当成了救星,三省总督铁墨的大名更是名扬南直隶。南直隶方面自然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名声被一个外来户盖过,于是传令浙江方面一定要想办法把脸面挣回来。
可笑的是杜福山等人觉得眼下就是个机会,流寇新败,士气不振,正是夺回独松关的大好机会。
于是乎,杜福山等人命令白轩派兵出征,并且出兵之前,都没跟铁墨打招呼。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到最后,还亏了德清城方面的宣府大军威逼独松关,才让杭州府兵马安全撤回杭州。
余杭,刚刚胜了一场的李自成并没有太兴奋,这场胜利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打败了杭州府兵马,又能如何呢?活阎王的大军正在德清附近休整,对独松关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他李自成还能继续进攻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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