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流民越来越多了,这里还是京郊,那河南以及陕西不堪想象啊”
女子一身白色纱裙,普通的衣着,却掩不住典雅的气质。轿子旁边一名做小厮打扮的丫鬟,弯下腰劝道“这鬼天气,娘娘还是坐回轿子吧,可莫中暑。”
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懿安皇后张嫣。这排粥棚其实是她提议崇祯搭建的,此事知道的人甚少,崇祯也不可能管着点事,所以便由张嫣看着。
近几个月,京畿流民越来越多,尤其是陕西流寇夺取河套后,崇祯便认清了一个现实。流民若是安顿不好,随时可能变成流寇,设粥棚,一方面让流民有口饭吃,不用折腾京城,另一方面,也可以及时知晓流民心中真实的想法,避免生出更大的乱子。
京郊出现这么多流民,张嫣真的很担心,她担心铁墨能不能安然无恙的从那个大泥潭中抽身出来。正在犯愁的时候,传来袁崇焕调任山东巡抚的消息,这下张嫣也坐不住了,拍拍轿子,轻声道“樊虎,去英国公府。”
袁崇焕的事情还要早点通知铁墨才行,她久在宫中,虽不理政务,却依旧敏锐的感觉到袁崇焕之事绝不简单。对那个皇弟,她很了解,皇弟是绝对不可能释放袁崇焕的,那么救袁崇焕的就只有内阁那些人了。内阁那帮子人会只为了保袁崇焕镇压白莲教?多半是冲着铁墨去的。
七月下旬,在解决完晋南的所有农民军残余势力后,四万宣府精兵终于进驻了陕州茅津渡。从山西想要尽快到河南,最快的办法就是从茅津渡过黄河。渡河,本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却让宣府兵马驻足了好几天。王自用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早就料到这些了,为了阻挡宣府大军的脚步,竟然将茅津渡一带的船只全弄走了。但凡是能运东西的船,无论大小,全部征用,用不上就直接拆了毁了。总之,茅津渡东西二十里,王自用只给铁墨留下几艘破舢板。
没船,宣府大军就是再能打,也没办法横渡黄河。王左挂聪明绝顶,也被王自用这一招恶心的够呛。无可奈何之下,大军只能暂时驻扎在陕州,分出人手不断寻找船只。
至七月二十六,终于完成了渡河的准备,可铁墨还没来得及下令渡河,就接到了京中来信。这不是简单的公文,而是张嫣派人送来的加急私信。
看完书信内容,铁墨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按照日子,袁崇焕应该被千刀万剐了才对啊,怎么袁崇焕不仅没死,还被派到山东当巡抚,主持镇压白莲教余孽的事宜。饶是铁墨心胸开阔,想得开,这时也是眉头深锁,脸色晦暗。
见铁墨脸色如此,王左挂刚刚放松下来的心,也提了起来,“督师,是不是京城那边又出事了?”
“哎,你看看吧”铁墨将信递给王左挂,凝神思索起来,袁崇焕是死是活并不重要,怕就怕是冲他铁某人来的啊。
王左挂耐心的看着信,看罢,只能摇头苦叹“此事并不简单啊,让袁崇焕去镇压白莲教,还真是一招妙棋。事情办好了,袁崇焕性命无忧,还会名声大振,届时,再推荐袁崇焕插手河南军务,谁也说不出什么。明着是让袁崇焕督战山东,实则是要给督师你增加一个对手啊。”
铁墨撇撇嘴,苦笑道“看来先生也看出来了啊,袁崇焕此人野心勃勃,善于钻营,军中也是有些威望。若是有他在一旁掣肘,麻烦不小啊。”
铁墨不怕那种能冲能打的,更不怕耍阴谋诡计的。偏偏怕袁崇焕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想想毛文龙是怎么死的,就知道袁崇焕这个人有多可怕了。
袁崇焕有着问人的狡黠,同样有着街头恶痞的狠劲儿。袁崇焕虽然没什么大才,可是这个人真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不在乎脸面,要多无耻就有多无耻。
没过一会儿,铁墨耸耸肩膀,转身将信抓过来,吐了口浊气,“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七月二十八,铁墨以李应元为先锋,开始了渡河行动。李应元在辽东时,管的便是水军,当初偷袭东江镇的战事,便是他指挥的。铁墨手底下都是一群旱鸭子,渡河之战,除了李应元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了。
王自用自然不会任由宣府兵马随意渡河,在南岸留赤眼罗刹袁马以及牵牛星卫阳阻敌。袁马和卫阳也是打仗不要命的狠人,可他们也不懂水战,只是在岸边布置弓箭手,等着官兵上门。
半渡而击,这就是袁马的打算。
当李应元的船只出现后,袁马迫不及待的命令麾下的人放箭,一时间箭雨封锁前方十几丈的地带,箭矢飘落,滔滔黄河水席卷而过。
几轮箭雨发射出去,袁马和卫阳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水面上的官兵并没有混乱,预想中的惨嚎连连也没有发生。
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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