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还在继续,一条百里长道,一条血色长河。一天之后,看到图拉河缓缓流淌,河水在夕阳下泛着异样的光彩。那天边的火红,不只是血,还是云。
离着图拉河二十里的时候,刘国能终于停止了追击,喀尔喀人也总算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之机。无数的喀尔喀人和战马一样,瘫软的趴在地上,呼吸着空气。他们的心脏依旧在噗噗直跳,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却谁也高兴不起来。转过头,身边没有几个熟悉的人,多得是陌生的面孔。
一路逃命,多少熟悉的人倒在了那条路上,闭上眼,就是一幕幕骇人的场景,耳中不断响起那些人的惨嚎。断裂的四肢,喷涌的鲜血,倒在地上的战马。
“啊啊归宁城,老子拿下来了,这就是归宁城谁还敢谁还敢杀了他,我杀了他”
突兀的吼声响起,转头望过去,一名年轻的喀尔喀人挥舞着弯刀,他就像喝醉了酒,不断地笑着,脚步有些虚浮。周遭的人自动退避,没人敢靠近。
他疯了,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心却被吓碎了,整个人变成了疯子。不知那个部落的头领,寒着脸走过来,一刀砍下去,收走了那个可怜人的性命。没有同情,没有语言,有的只是低落。
哪怕是一名普通的小兵,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喀尔喀的天要变了,归宁城大战结束了,我们也活下来了,可是喀尔喀内部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老的大汗隐去,新的大汗必将在弯刀与鲜血中诞生。漠北的大汗,只有胜利并且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担任。
夕阳渐渐沉落,伴随着美丽的图拉河,喀尔喀人慢慢舔着伤口,平复着恐惧的心。当夜晚降临,初步的统计也有了结果。虽然早有预料,可得到大致的数据后,这些活下来的人还是惊了。
归宁城一战,三万七千余人战亡,伤者无数。能逃到图拉河的,竟然不到两万人,也就是说,喀尔喀部倾巢而出,却把大部分人的性命都留在了归宁城。
喀尔喀彻底的完了,失去进四万战力,还如何称霸漠北?顷刻间,许多人的怒火瞄准了阿巴岱,就是他,没有他,喀尔喀部不会是这种结局。只是,阿巴岱已经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部落里。越是如此,越是生气。
阿巴岱回家了,可是图拉河畔大多数人还没能回家。许多人的家在东边,靠着乌尔格不远。此时,那里正遭受汉人的荼毒,想到这里,他们对阿巴岱的恨意更深了。
“阿巴岱,你是我喀尔喀的罪人”一名粗犷的男子仰天怒吼,发泄着心中的抑郁。
狼山东北,那片属于喀尔喀的地盘上,一支强悍的兵马正在冲击着。他们如入无人之境,在这片草原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喀尔喀各部主力都已经抽调到了归宁城附近,留下来的,哪怕全部组织起来,也根本拦不住这只如狼似虎的汉人铁骑。
最要命的是,一支躲藏子啊乌尔格东边的哈斯勒趁机西进,双方一南一北,将东喀尔喀部折腾了个天翻地覆。
终于,有一些小部落再也忍不住,选择了投降。对这些投降的部落,周定山自然放过一马,就这样,几天的时间,东喀尔喀部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周定山与哈斯勒纵兵冲杀,威逼利诱,将整个东喀尔喀分成了好几块。
三月初,从归宁城败退回来的残兵回到了部落里,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一切跟离开的时候不一样了。有的部落成了汉人的附庸,有的部落被哈斯勒征服,还有的部落暂时团结在一起舔着伤口。选择不同,但有一点是注定了的。
经此一战,强大的漠北各部,彻底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部西喀尔喀,一部东喀尔喀。东喀尔喀将长久的成为汉人的附庸,而西喀尔喀也同样不会太平。
阿巴岱汗的威信一落千丈,霍尔格、威图、马奎尔等人相继战死。阿巴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只手遮天,这个时候,有的是人想取而代之。
崇祯三年三月初五,捷报飞传紫禁城。铁墨接手后的宣府,取得了一场伟大的胜利,这场胜利意义非凡,不仅保证了南北商路畅通,更最大限度的解放了宣府和大同府的边军。
归宁城一战,宣府各部奋勇血战,在伤亡万余人的情况下,重创喀尔喀部,斩杀近四万余人。宣府兵锋越过狼山,直指东喀尔喀部,与此同时,瓦剌各部胆寒之下,也像大明重新递上文书,表示归顺。
如此大胜,崇祯大喜过望,严令发下公文,与国同庆。可以说,这场胜利,为大明朝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大胜之下,崇祯自然不吝啬封赏,当即提铁墨为宣府总兵,挂兵部右侍郎衔。同时,宣府各将也各有封赏,其中最突出的,当属陈耀峰,被铁墨提拔为游击将军,成为继周定山、阮三狗外,第三个升职最快的人。
铁墨怀揣如此惊天之功,钱谦益等人想拦都找不到理由。眼睁睁看着铁墨坐稳宣府总兵之位,最可怕的是,这家伙还挂着云府守备的位子。到了现在,谁不知道云府有多重要?如今云府的地盘可比宣府还大。
铁墨如此年轻,手握重兵,内有侯世禄等人配合,将来还能钳制住此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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