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不大，我不小。</p>

所以，泉姐姐走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地方能坐了。</p>

小舟、铁锚，并孙姑姑几个人忙腾出些地方，纷纷站到太阳底下去了，只留辛离离坐在我身边儿，替我打着扇子。</p>

杜鹃扶着泉姐姐坐了下来。</p>

一片树荫现在坐着三个人，站着一个。站着的并没有出去的意思。</p>

“哎呀，辛才人的团扇好生漂亮！”刚刚找好位置，杜鹃便笑道，“娘娘你快看啊。”</p>

要说这杜鹃机灵就在于此。</p>

刚刚将她们买来的时候，这几个姑娘眼神还都是怯怯的，懵懵懂懂，让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连请教小舟和铁锚几个人怎么做事，也是一口一个姐姐，又时常说自己笨手笨脚，一边道谢一边道歉。</p>

这过了月余，其余三个虽熟惯了些，也还是难免拘谨，凡是烦着小舟她们讲解，还是姐姐不离口，又是十分的谢意，唯独这个杜鹃，已改了口，直呼气起“小舟”“小锚”来。</p>

而泉姐姐，也在她的观察之下，从公主……变成了娘娘。</p>

乍然听到这句改口的时候，连带着孙姑姑，辛离离都是吓了一跳。</p>

可是这姑娘抓的时机十分的好，荣璋那日因为朝中传来太后娘娘正月之后已渐渐痊愈，已能饮食正常的消息，颇为高兴，喝了几杯酒，正和我们几个说笑。</p>

这一句娘娘出口，虽众人都是微微一愣，但是荣璋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笑着……撕了一个鹌鹑腿放到了我的碗中，又撕了一个给泉姐姐，然后剩下的肉身，全数赏给了杜鹃。</p>

杜鹃激动坏了，连连叩头谢恩，自那以后便高声大气，逢人不避地称呼起杭泉灵——娘娘。</p>

“这扇子是漂亮。”杭泉灵坐定，“看起来并不像上用的‘苏湘粤蜀’的绣法，妹妹可是哪里得的？”</p>

辛离离一笑：“这是妹妹自己绣着玩儿的，公主说笑了，哪里就比出四大名绣的法子？”</p>

“呦，那这绣工可是了不得呢。”杭泉灵眼睛不离辛才人的扇子，夸赞道。</p>

“辛才人可好给我家娘娘瞧瞧？我家娘娘就喜欢这些东西，见了便爱不释手。”杜鹃揣摩着她主子的意思，也不等泉姐姐发话，也不等辛才人答应，已走了过来，伸手便要。</p>

“这，这……这东西拿不出手的，是臣妾小家子的玩意儿，不敢过公主的眼睛。”辛离离脸上绯红，手中抓着扇子并不想递出去。</p>

“哎呀，才人啊，就是看一看吗……又不会少了半边，好娘娘，就给我们公主看看吧。”杜鹃扭着她窄细的腰，竟然磨了起来。</p>

只是磨也就罢了，磨着磨着竟伸出手，就要试探着去拿那柄扇子。</p>

“这……这，好吧。”辛离离脸上微微变色，碍于情面，还是不得不把扇子递了过来。</p>

身后稍远，铁锚眼疾手快，走了过来，一接扇子，才转身放到杜鹃手里：“妹妹要仔细，咱们是不能从除了自家主子以外其他主子手中直接接东西的。我若现在不是听才人娘娘吩咐，是要跪着接来，再起身递给妹妹的。”</p>

铁锚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说得杜鹃忙讪讪而笑：“小锚姐姐说的是，是杜鹃疏忽了。”</p>

我一笑推了推铁锚：“这荒郊野外的，你也是太小心了。”</p>

辛离离拉了铁锚的手：“不是小锚现在跟着臣妾，臣妾才夸，这真真大家出来的丫头都是不一样的。无人处作伴，细致入微，色色想得周到。一到了郑重场合，适时提点，礼全语周，真是又安静又大气，臣妾已经离不开她了呢。”</p>

“都是你夸的，这丫头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好好听了，总是想着你那里缺点什么，要预备什么。可是在给我打下埋伏，回长安之后便要出嫁了，先让本宫适应适应没有你在的日子？”我一笑嗔了铁锚一眼。</p>

“哎呦，这珠子，这珠子怎么都掉了？”我们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铁锚，身后杜鹃略有些尖厉的声音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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