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夜长安，万户望月明。</p>

一夜无眠，自无梦。</p>

天亮的时候，我没有等到太后醒来的消息，而大队已叩叩马前铃，逶迤上路。</p>

荣璋没有来送，这是我同他一再说，才说好的。</p>

再见在西疆，我说我会等待，一直等他来寻我，可是我知道……太后这一“病”，要到春天来临的时候了。</p>

不过来送我的倒是有他肖家的人，本来是与我交好的容玳，不过荣瑜说她要送驸马南晨寺，一起送了我也就成了。</p>

好吧。</p>

她送我，少了许多忧伤，多了几个白眼儿，也算不多不少。</p>

且说本是给荣璋预备的皇驾出巡，虽仓促，但是诸事也算齐备。如今只我一人，队伍不似先前浩浩汤汤，但是一应车马护卫都十分周全。</p>

荣璋特着人将他的皇辇撤去明黄帐幔，换了更适宜冬季的青玄色厚重棉帐，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严实，送予我乘坐。</p>

所以现在我坐在车里，围着雪狐大氅，只觉得和在安澜殿暖阁里无甚区别。</p>

“娘娘，咱们这一走，怕是要过了年才能回来。”小舟拉着我的手，摸我手里的暖炉温度。</p>

“才换了炭，暖着呢。不要总是担心。”我笑着替小舟抿了抿鬓角。</p>

“小锚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娘娘自怀了小皇子，温柔可人了许多。”这次出门还是带了小舟和铁锚，一来她俩有了上次同我出门的经验，照顾起来方便得很，还有就是因为冯源。</p>

带着小舟，他俩都很开心。</p>

“你也不错，尤其是见到谁谁谁，比蜜泡的荔枝都甜。”铁锚没看我俩，低着头捣鼓她手里的一个珠串子。</p>

“就没有正经话能同你说！”小舟撅着嘴，不理铁锚了。</p>

一旁坐着的辛离离正试图从棉帘子里向外看，被一阵冷风吹了满脸，不由得一缩脖子，忙系上帘扣，回过头惊喜地瞧着我：“什么什么什么？刚才我听见什么了？什么谁谁谁……”</p>

“辛娘娘真是的，看您的风景就好了，偏生耳朵这样尖。”小舟见辛离离也听见了，红了脸拿了茶包过来倒水，却不给我俩喝，自顾自热热地往口里送。</p>

“我耳朵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认识我啊？别打岔，快说，什么谁谁谁，到底是谁谁谁？”</p>

我被她逗笑了，摇了摇手：“你别急，这一路上你就看啊看啊，使劲地看……别说你这样耳聪目明的人，便是换一个傻乎乎的眼睛糊了蒙子的耳朵塞了棉花的，也是能看得出听得见的。”</p>

辛离离扬了扬她秀气的嘴角：“那我可得睁大了眼睛，省得错过了咱们小舟姑娘的好故事。”</p>

“辛才人，真仗着是主子就欺负人了。”小舟不饶，笑着起身来抓离离的痒。</p>

辛离离敏捷，左挪右闪，始终没被小舟抓住，两个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让本来在这天寒地冻之日离开太极宫，离开长安城的阴霾一时散去，竟是轻松起来。</p>

“哎呀，小舟别闹了。”铁锚拉住小舟，“扔”到一边，“我这刚数了半日，好不容易快数完了，被你一闹又忘了数。”</p>

我瞧着自出了西平门儿，不见巍巍太极宫阙，铁锚就一直在摆弄那一串珠子，好奇道：“你干什么呢？一串珠子也能摆弄这么半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