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到会从于辉月嘴巴里面吐出“脑子有问题”这句话,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叹了口气,“慢慢习惯吧。”</p>
但是这个班的氛围已经从何秀担任班主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个个都像活死人一样,在之后的日子里,没有班级凝聚力可言。何秀的话是信条,是必须执行,是不可违背。她每一次出现都压的人喘不过气。然而,在如此漫长的折磨之下,属于青春的种子却一颗颗发芽,慢慢长大。它们冲破了何秀所制造的各种枷锁牢笼,开始茁壮生长。</p>
林又静不敢想。在很久以后,她回想起在何秀班上的日子,就像是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电影,没有何秀,就没有这场电影。就这一点上来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要感谢她,还是别的。</p>
第二天就开始正式上课了,许多老师她都是名字对不上脸。文科班,除了何秀全是男老师,她觉得有些好笑。</p>
“你知道吗?我们所有文科班,只有何秀一个人是女的。”</p>
“她是女的吗?”林又静反问。</p>
宋晓辛和于辉月笑不出来,何秀长着一张极为刻薄的脸。长方形的脸,硕大的嘴巴,鼻梁不高,鼻头形成一个三角形。何秀的眉毛长得很好看,浓浓密密,乌黑乌黑的。“因为她嘴巴大,所以嘴欠。”于辉月说。</p>
宋晓辛因为听到眉毛两个字,想起了她在农村的爷爷对自己说过的话。</p>
宋晓辛眉毛很淡,有天她自言自语抱怨,“为什么我的眉毛这么淡啊。”</p>
他爷爷抿了一口酒,红着脸,把宋晓辛拉到身边,“因为心地善良。辛辛啊,你心太慈了,我怕你以后受骗啊。”</p>
爷爷喝醉酒了说的话,听的她心一颤一颤的。</p>
“因为她心地不好。”</p>
“什么?”</p>
“她眉毛浓,她心不好。”</p>
林又静虽然讨厌何秀,但是她不认同这句话,眉毛和心地有什么关系。</p>
“为什么?”“是真的。”宋晓辛没有跟林又静提起她爷爷说的话,因为没有什么说服力。</p>
关于何秀的话题就进行到这里,但是却没有停止。在她们剩下的高中生涯里,除了八卦学习,何秀是她们聊天的最大的主题。包括何秀的老公,何秀的儿子,何秀的妈妈,不过这都是后话了。</p>
蝉躲在树丛之间发出吱吱的叫声。林又静趴在阳台上,漫无目的扫视下方的操场。自从那天晚自习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家吃过晚饭。每天晚自习都饿着肚子。</p>
操场下面的人活力十足,说说笑笑。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太婆,空气中漂浮着汗水和叶子的味道,一阵暖风吹过来。一个小白点从楼底下跑进教学楼,消失在她的视野中。</p>
秦原不吃晚饭,也没回宿舍洗澡,打完一场篮球,酣畅淋漓。秦原不可能经过她教室旁边的楼梯,因为他的教室就在她楼下。</p>
林又静突然觉得无趣,转身回教室。</p>
九月份,秋老虎。最近天气突然热起来,晚自习全年级都在自己的教室观看《雷雨》。</p>
是不是所有女生都会像鲁侍萍一样,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值得去爱的男人,并把自己所有最好最珍贵的东西给他。林又静想到了张琰和陈越海。</p>
张琰坐在教室里,双目无神的盯着桌上的数学卷子。强忍住泪水,她想着自己是怎么样在暑假逃脱妈妈的掌控,不顾一切的去找陈越海的。她做了从小到达最叛逆的事情,然后换来了陈越海的日渐冰冷。</p>
她发了疯的用短信轰炸他,“你就说吧,你还喜不喜欢我。”</p>
“你说啊。”“你说话啊。”</p>
“你能不能不要冷暴力。”</p>
暑假后期她一直在补课,马上升入高三,学习抓的很近。而她的整颗心都住在陈越海身上。妈妈每天给她晒被子,可她还是感觉到被褥湿气很重。陈越海的忽冷忽热令她抓狂。</p>
她曾经以为自己拥有了最好的最纯粹的感情,万万没有想到那是昙花一现。在陈越海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牵她的手,在学校隐蔽的树林里亲吻她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就已经离纯粹很远了。</p>
她现在才发现。</p>
很少有人能把初恋谈成这个样子。</p>
这是一种暴露,是现实的败露。不论是林又静从被老师捧着到被一下子摔到地下去,还是张琰从自我幻想中梦醒。</p>
现实的意义,就是无处可逃。</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