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章出了程府,就往下一家牛府而去。</p>
这家是他闺女给他提前打了招呼的,说是一定很难讨债。</p>
他也了解牛大人这个人,滑不溜手,贪得无厌。</p>
本是走科举之路,多年来兢兢业业,从地方干到京城的。</p>
没想到,进京之后,他渐渐被其他大臣府上奢靡的生活迷了眼,竟忘了初心,也开始大肆敛财,贪图享乐了起来。</p>
这种人,通常比真正的纨绔更不好对付。</p>
因为过过苦日子,乍富之后总怕返贫,因此到手的东西,更不愿意吐出来。</p>
林成章是有心理准备的,可还是被牛府的骚操作给惊到了。</p>
牛府大门前,一片素白,白色的灯笼,白色的幡,一看就知道府里在办丧事。</p>
林成章心中大骇。</p>
一般官员家里死了至亲之人,都会向皇上报备的。</p>
官员们都有丧假,这是人之常情。</p>
可是,他并未听说牛府死人了啊!</p>
昨天早朝,牛大人还神色如常地出席了呢。</p>
难不成,是昨晚或今早死的人?</p>
林成章伸手制止戏班子唱曲,颇有些踟躇不前。</p>
人家家里死人,他上门讨债,是不是有些不尊重?</p>
但来都来了,便是不讨债,也该上门吊唁一番的。</p>
林成章想了想,让手下人等在外头,独自一人进了牛府。</p>
牛府里也是一片素白。</p>
林成章边走边想,他记得牛大人父母双亡,那这丧事……</p>
丧妻?</p>
丧子?</p>
唉……</p>
这时,有门房出来迎接宾客了。</p>
见到林成章,门房笑道:“请问是林大人吗?”</p>
林成章想着,今天要来讨债,想来牛大人有所交代,是以这门房猜出来他是谁了,便点了点头。</p>
门房道:“林大人里面请,老爷正恭候林大人。”</p>
林成章跟着门房,很快到了灵堂。</p>
灵堂里,灵棚已然架设好了,一应丧仪用的物件也准备完毕。</p>
只是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宾客。</p>
他听见一男一女两道哭声,十分哀恸凄惨。</p>
林成章心中不免动容。</p>
往那屏风后面看了一眼,见棺材很小,倒不是成年人的棺材。</p>
他的心也忍不住有些难过感伤。</p>
牛大人年近五旬,这小孩子的棺材,要么是牛大人老来子的,要么就是牛大人的孙辈。</p>
只是,他没听说牛大人有老来子啊!</p>
瞧灵堂里只有牛大人夫妇,林成章暗忖着,也不知牛府里的其他人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何只有老两口在守灵?</p>
林成章上了三炷香,对着牛大人道:“牛大人,节哀啊!”</p>
牛大人抹了一把眼泪,直道:“多谢林大人。”</p>
林成章道:“牛大人家中遭逢变故,怎的林某竟一点消息也不知?”</p>
牛大人道:“下官想着,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便不要惊动皇上和各位大人了。只是下官实在哀伤,免不得要在这里哭一哭的,林大人见笑了。”</p>
林成章只觉奇怪,死人这么大的事,不惊动别人?</p>
便问:“敢问遭逢变故的,是牛大人的什么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