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胡丰年父女俩在山上留宿,为了避嫌,胡丰年去了庙里。</p>
胡霁色自己带着孩子住。</p>
不得不说,这个慧慈庵的人是真的挺好的,有两个年纪大些的姑子去陪着胡宝珠,也没人抱怨她像个疯子似的整晚上的哭。</p>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被亲娘给吓的还是本来习惯就不好,反正整晚哭个不停。</p>
饶是胡霁色这种精力十分旺盛的前妇产科医生,也这孩子弄得快要抓狂了。</p>
这娃娃就跟炕上长了刺似的,甭管多累,只要一沾炕就会马上醒过来,然后继续扯着嗓子哭。</p>
就在胡霁色要崩溃的时候,这庵里的一个叫满心的中年姑子进来了。</p>
胡霁色连忙道:“吵到你们了?我实在弄不了她……”</p>
满心道:“你哪弄得了那么难伺候的啊?给我吧。”</p>
她把孩子接过去,娴熟地拍了拍,一边哄一边走来走去。</p>
胡霁色活动了一下酸痛得几乎要断掉的胳膊,喘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孩子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了。</p>
她小声道:“满心师父,这孩子是不是之前就这么难伺候?”</p>
满心道:“是啊,不肯睡炕,一定要人抱,放下就不行。我们住持之前一直亲自帮她顾这孩子,这才累得病倒了的。”</p>
胡霁色听了就有些内疚,道:“实在是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了。”</p>
满心笑了笑,道:“倒也没有,我们住持说,常常对着她,也是提醒我们自个儿收一收凡心,也练练我们的心性。”</p>
说白了就是大家一起对着胡宝珠锻炼忍耐力……</p>
胡霁色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p>
横竖这孩子也放不下来,她就放松得和满心聊了聊。</p>
“我老姑在庙里,一直这么闹腾么?”</p>
满心道:“倒也不是,前头孩子还没养下来的时候,饿了几顿也也就老实了。”</p>
胡霁色惊讶地道:“我爹交代的?”</p>
“胡施主说要打她几顿,让她每天念经静心。可我们哪下得去那个手?毕竟大着肚子。”</p>
说到这个,满心顿了顿,道:“你是不是觉得不妥当?”</p>
胡霁色忍不住笑道:“没有,我觉得我老姑这个人是欠收拾。”</p>
满心道:“先前性子是好了大半,也不再闹腾了。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生完孩子刚出月子,又开始失心疯了。再这么下去,可能真的会挨打了。”</p>
胡霁色叹气,然后给她解释了一下胡宝珠和徐大柱的旧怨。</p>
她原是被打磨了脾气的,后来看见孩子和徐大柱像,觉得有了作妖的资本,这才又闹了起来。</p>
满心皱了皱眉,道:“难怪……整晚这么又哭又喊。”</p>
胡霁色打了个哈欠。</p>
满心道:“你明儿还要下山,这路可不好走。我们熬一宿是没关系的。”</p>
这些人对胡宝珠来说可能真的很可怕,但确实都是好人。</p>
胡霁色也没跟她客气,直接瘫在了炕上就沉沉地睡去。</p>
饶是第二天胡丰年让她睡到差不多快中午,胡霁色还是累得不行。</p>
好在胡丰年把所有的东西都自己扛了,连孩子都放在包被里绑在了自己胸口。</p>
下山的时候,胡霁色问胡丰年:“您怎么想?打算告诉老姑……徐大柱吗?”</p>
“自然是要的”,胡丰年道,“如果他想要这娃娃,也可以让他带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