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霁色熬好药回来，听说是肺痨，也吓了一跳。</p>

肺痨就是肺结核，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简直就是绝症啊。</p>

胡丰年在那里吩咐里正的家人：“不要一直闷在屋里，平时饮食要讲究，回头我会写一张饮食的单子给你。老太太还有消渴症吧？”</p>

得，肺结核加上糖尿病，这怕是……无力回天了。</p>

里正脸色难看地点点头。</p>

“所以吃食上要格外注意。另外，这伺候老太太的人，需用石灰泡水的巾子掩住口鼻。这屋子内外，每天都要用石灰水请扫一次。老太太的一应用具，最好也能经常用石灰水泡洗。”</p>

里正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家里人，会不会已经被老太太给过上了？”</p>

他说着还向前走了一步。</p>

胡丰年立刻后退，皱眉。</p>

里正的面色微微不悦。</p>

“去准备好巾子，全家老小都过来，挨个把脉。”胡丰年道。</p>

这屋子里的妇人只巴不得有借口离开，此时连忙一窝蜂地就都去了厨房。</p>

胡丰年让胡霁色把药碗递给里正，道：“等巾子拿来了，你给喂进去。”</p>

里正道：“让你家丫头喂吧？你看这，是不是……”</p>

胡丰年面无表情地道：“我丫头身子娇弱，容易被过了病气。”</p>

里正的脸色顿时变了变，道：“都说医者父母心，你这是咋当大夫的？”</p>

这回不等胡丰年说话，胡霁色就笑道：“叔，您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大夫，又不是你家的丫鬟。再说了，我们这大半夜的顶风冒雪地来你家，还落不得您一句好，和着不把命搭进去就不配做大夫了。您这样的，我们以后可不敢上你们家的门了。”</p>

里正顿时恼了，道：“你这丫头嘴也忒厉害了，难怪把你们好好的一个家都闹腾散了！”</p>

胡丰年沉下脸，道：“你到底还要不要看病？”</p>

里正大小是个官，在村里那也是县官不如现管的存在，什么时候被村民这样吼过？</p>

当即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p>

他家老太太歪在炕上，用力咳了几声的间隙，费力地道：“儿啊！莫要恼了大夫啊！”</p>

得，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p>

人家好心来给他治这种强传染病，儿子巴不得让别人被传染上，老母亲则觉得别人是挟艺胁迫。</p>

里正憋了一肚子气，干脆不吭声了。</p>

这时候，他家的几个媳妇子拿了巾子上来，各人覆在了口鼻上。</p>

胡丰年换了个屋子开始挨个给这家人号脉。</p>

其他人等待的间隙，胡霁色在站在门口指挥了他家的一个小媳妇给老太太喂了药，然后教她们怎么用生石灰水打扫屋子。</p>

这家一共五房，没有分家，底下各有孙子孙媳妇，还有两个婴儿，满打满算，一共有将近二十口人。</p>

胡丰年这一号脉，就号到了天明。</p>

期间，那老太太终于把气管里的东西咳了出来，人也舒服了不少，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p>

里正看老娘睡下了，也觉得安心了一些。</p>

只是他自己素来有夜咳的毛病，此时也是又惊又怕，竟是不敢上前让胡丰年号脉。</p>

直到看着家里人一个个心惊胆战地上去，然后再一个个如释重负地下来，他心里才踏实了些。</p>

趁着胡丰年给他家最小的那个刚过门的孙媳妇号脉的时候，胡霁色就问了问肺痨在这个时代的情况。</p>

“古医书有言，此疾是痨虫生于是肺，又称尸注、鬼注等，盖因身边眷属，极易传上。最要紧的是，得此疾而死的病人，死后也会复传旁人，乃至灭门。”</p>

那孙媳妇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p>

一边里正也是瞬间汗如浆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