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飞羽军卒在愤怒与绝望中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带着善意来送亲,最后却都不得善终,心情可想而知,但他们并不惧死,因为他们坚信,他们是不会白死的,钟将军一定会为他们报仇雪恨。</p>
一定!</p>
血染战袍,郭达拄刀而立,四面敌人缓缓围上,他却释然一笑,“将军,郭达不负所托……”</p>
噗噗噗……</p>
几杆长枪扎入身体,血汩汩而出,他却笑着闭上了眼睛,然后头颅被气急败坏的樊肇一刀割去……</p>
这些事情,樊肇当然不会详实呈报,那有损他无敌将军的形象,披着带血的铠甲接上皇帝,护送回宫,在太后面前露了一面才退下,但他劳苦功高的印象是肯定给人留下了。</p>
母后在前,昭帝与寻常人家的儿子别无二致,甚至更怯懦一些,“母后,到底怎么了?”</p>
“有人想要我儿的天下。”太后看着自己并不算争气的儿子,满眼爱怜,“从今以后,你的兄弟,你的臣子,都不再可信,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加倍小心。”</p>
昭帝讶然,喃喃说不出话来。</p>
“我儿不怕,有娘在。”太后坐直了身子,威势散发开去,遥望北方,“无论姓李的还是姓赵的,都休想从我儿手中抢走一寸土地。”</p>
哥哥再亲,故乡再近,总没有儿子来的重要,这是无可厚非的选择。</p>
昭帝听了却很茫然,不晓得事情怎么就变得如此严重,一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冷不丁来了一句,“那些原人都要杀掉吗?”</p>
知道儿子心软,太后也不好要求太多,毕竟这缺点有时候也是优点,所以尽量把语气放平稳,“娘也想,但有人肯定会逃出去的,想杀也杀不成。”</p>
“什么?”昭帝听得一头雾水。</p>
“唉。”太后颇为无奈,只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摘,“也是娘欠他一个人情,如果这次不是他提醒,娘肯定想不到这么多,事情肯定会……唉,不说了,娘是真没想到,有些人的狼子野心会恶毒到这等地步。”</p>
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但有些东西还是没有说透,倒不是想隐藏或者保护什么,只是有些名字不想儿子知道,不然以儿子的性情,该下杀手时必然犹豫,那是绝不允许的。</p>
但昭帝只是性子软,脑子并没有问题,“娘说的是谁?”</p>
太后望向窗外,“以后不会再见面的人。”</p>
还是不说。</p>
昭帝也没再问,陪母亲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毕竟是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做也来得及。</p>
昭帝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的是这副模样,但回到寝宫就换了脸,让人命樊肇过来回话。</p>
樊肇刚刚卸下甲胄,小太监带谕到了,匆匆换上一身薄皮软甲,又进宫面圣。</p>
昭帝仔细问了他两军作战的情况,他的回答自然灌足了水份,对军事本就缺乏认知的昭帝自然也就分析不出来什么,一番思索后下了一道命令,让樊肇严守九门,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尤其外地人。</p>
娘亲不是不说么,那他自己找出来,不信谁还能长翅膀飞了。</p>
份内的事,樊肇自然满口答应,跪安离开,寝宫外擦去额头冷汗,心里嘟囔着这算不算欺君,人往住处走去……现在九门已关,明早再去堵人不迟。</p>
夜深深,路上行人渐少。</p>
十几个护卫簇拥着王爷的车架行驶在灯影中,今晚发生太多事情,护卫都警惕观察着四周,职责重大,不敢懈怠。</p>
赵哲倚在车厢上,回想着今晚看过的大戏,每一出都那么精彩绝伦,以至于嘴角不自觉勾出笑意。</p>
“赵虎?”</p>
“谁?!”</p>
“小心!”</p>
“保护王爷!”</p>
外面突然热闹起来,叮当乱响,但来得快去得快,很快寂静无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p>
赵哲抽出短刀横在胸前,直觉告诉他,外面一定是有极大的危险,但他却不会多紧张,因为对方显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等而已。</p>
笃笃。</p>
外面很礼貌地敲门,“庆王爷在吗?”</p>
赵哲吸了口气,“找本王什么事?”</p>
“南越风景优美,想请王爷做个向导,遍赏山景水色,不知可否?”外面那位像极了游玩揽胜的谦谦君子。</p>
赵哲脸皮却是一抽,“最近本王身体有恙,可以不去吗?”</p>
“可以。”外面强匪很好说话的样子,“只要王爷的‘病’再重一点点就好了。”</p>
是不是病的起不来那种?</p>
赵哲苦笑,没去费力问这已知答案的事情,而是换了一个可能比较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本王?”</p>
“王爷想听实话还是假话?”强匪不但话唠,而且很皮。</p>
“实话怎讲,假话又怎讲?”赵哲倒觉得没必要做选择题。</p>
“有真话就没假话,王爷尊贵,只能听一样。”强匪却变得小气。</p>
赵哲叹口气,“那便听听实话吧。”</p>
“王爷长得很帅气。”</p>
“……”</p>
还不如听假话!</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