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四目相对。</p>
李瑾有片刻失神,随即慌乱挂满了眉梢眼角,“你没有被迷倒?”</p>
这是不需要答案的问题,所以周复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在这里。”</p>
可我已经在了……</p>
李瑾终究是公主,自幼娇生惯养,对王法缺少敬畏,于对错有着自己的看法,对自己有利即为对,反之即为错,所以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慌乱也只是计谋失败后的正常反应,说一两句话也就调整过来,“你看我美吗?”</p>
周复见她要靠上来,捏住她手腕一拧,身子背转,痛呼出声,“大胆!竟敢对本公主如此!”</p>
周复耳力极好,知道外面没人,最近的守卫也离这边远着,毕竟他没有刺杀与保护的价值,所以任她喊了两声才道,“公主殿下,做人得知趣,自取其辱的时候最好乖一些。”</p>
说完周复才撒手,任她自己揉多出一道箍印的手腕,冷眼看着。</p>
揉的没那么痛了,李瑾才抬头看他,“我会让你后悔的。”</p>
“嗯,我等着。”周复往门外一指,“哪来回哪儿去。”</p>
李瑾咬牙切齿,看看手腕,心疼不已,看看他,两眼喷火,“你混蛋!”</p>
周复点头,“不止一个人这么夸我。”</p>
李瑾拿他没辙,打不过骂不过,攥着手腕起身,往前走了没几步回头,“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p>
周复摇头,“肯定不是为了我好。”</p>
“行,你不要后悔。”李瑾转眼到了门口,却再一次转身。</p>
周复郁闷了,“你到底走不走了?”</p>
李瑾被噎的够呛,但还是告诉他,“我恨大原,我恨朝廷,我恨那个冷血无情、无情无义的父皇,我恨你们所有人,所以,我会想方设法让你们去死!”</p>
“你最好请佛祖保佑,祈求我不会成功!”</p>
说完见周复无动于衷,李瑾气冲冲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p>
“哦,原来如此。”周复往后一躺,大概明白了李瑾的想法,如果大原嫁去的公主并非完璧,已是不洁之身,那对南越而言是奇耻大辱,记恨恼怒是必须的,说不定还会起刀兵,那对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元气大伤的原国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毕竟有些国家并不会单纯在旁边看热闹,一旦有机可乘,扑上来咬一口是必然的。</p>
不得不说,如果想要报复令她伤心的国度与亲人,这的确算是狠毒的计谋,也有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如果两国起刀兵,她肯定是先死的那个。</p>
只是,多半不能如她所愿。两国联姻,图的是政治利益,不是一个漂亮公主,她只是挂在箱子上的那朵花,花好不好看,是不是残了,一点都不重要,关键是箱子里装了多少利益,南越是不是满意。</p>
她可以成为不满的借口,但从来不是不满的理由……</p>
她真的不该来找自己,想南越与大原起刀兵,她最该找的是钟成,只有钟成盼望着这样的机会,已经很久很久,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她。</p>
周复吐口气,自己是绝不会帮她的,且不提有没有交情、有没有好处,单只一点,若两国起战事,飞羽军首当其冲,山阳县很难不被波及……战阵上不知谁死谁生,那些故人应该好好活着。</p>
想到这些,周复捏了捏拳头,如果那女人再作妖……公主殿下是可以水土不服染恶疾而陨的。</p>
我不恨她,但我会这样做……</p>
这晚之后,连着两天,两人没有再照面,公主殿下突然温淑起来,深居简出,马车成了她喜欢呆的地方,另一个也像是变懒了,不像开始那般爱走动,往往在车辕上一坐就是一天。</p>
又不是急着去作战,还带着送亲队伍,上万大军行进不会太快,这天后面有支队伍越离越近,但离大军还远,就有游骑过来截住,说明情况,要他们绕路或者走慢一些,免得误伤。</p>
光只是大军还好一些,这么一支小车队,怎么也不敢造次,但有公主的送亲车队在其中,就不得不小心些。</p>
这支车队中有女眷,自然不会惹事,放慢了速度,等前面大军在县城宿营,才连夜赶路。</p>
“夫人,再有一天就到山阳县,咱们要不要停一下?”名叫小白的侍婢问。</p>
女子优雅的掀开车帘,夜色中山峦起伏,难得的美景,她一双美眸中却满是倦色,“不了,年年来年年一样,一些故人不便见,狗娃那孩子又远走他乡……尽快回南越,大原公主嫁来了,一定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处理。”</p>
“知道了。”小白冲外喊一声,“马叔,车快一些稳一些,过了山阳再歇。”</p>
车把式答应一声,车速的确提了一些,但也不是很多,那样就不稳了。</p>
山阳县。</p>
县令荣盛携合城士绅出迎,恭请公主入城。</p>
班头赵豹看到队伍中的兄弟们咧开大嘴,赵虎他们也是开怀……骨肉兄弟,一切都在不言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