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颇多质疑问询,钟成一概无视,甩甩手腕,到一边倒了碗酒,一口喝了,似乎感觉不够,又倒了两碗。</p>
他本来就不合群,又是有名的铁血将军,只要他不说话,敢上前说点什么的就没几个。</p>
扈云比他惨的多,毕竟平时在人眼里只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动手这类事情与他扯不上关系,当他先伸手把人拉住的时候,大家还蛮惊讶的,但也仅限于此了。</p>
此刻瘫坐地上,靠在栏杆上大口喘气,整个人虚脱了一样,不过心肠还是好的,“摔……摔了几瓣?”</p>
刚刚有个人掉下去了,肯定摔的惨不忍睹,也就没去看,但还是要问一问的。</p>
青珏正帮他搓揉腕部的经络,刚刚的拉扯肯定造成了损伤,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要痛上好些天。</p>
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家主子重要,谁掉下去,会不会摔死……肯定得摔死,那么高呢,但这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也就没去看,“不晓得……您这一点得多揉揉,小的这就去找跌打酒。”</p>
扈云不管什么跌打酒,偏过头,抱剑抓着栏杆往下望着,“人怎么样?”</p>
抱剑转身,蹭蹭往楼下跑,裙子依然碍事,刺啦一声撕下一截,继续往下跑。</p>
她这番举动又引来一波异样目光,但事情紧急,除了夸她果断干脆,也不好说她不顾形象,举止出格。</p>
“这是……人没了?”扈云看她那么急,忍不住想扶着栏杆起身看看。</p>
李祥过来扶他,“人还在。”</p>
“这都摔不死?”扈云语气瞬间变了,扶着栏杆就往下看,还真没看到血赤呼啦的画面,街上的行人、小贩仍在各行其事,抬头往上看的都很少。</p>
“人去哪儿了?”受视线所限,扈云看不到。</p>
李祥也摇头,“应该是下面某一层……也不知道他怎么甩进去的。”</p>
“玩命吧。”扈云喘口气,“他肯定不想死。”</p>
“如果可以,谁又想死?”李祥往旁边看一眼,好几个人围着麦芽安抚,小姑娘却一直不说话,看来吓得不轻,“她怎么掉下去的?”</p>
扈云眸光一凝,“没看清。”</p>
李祥又望那几个人一眼,两个女人表现的极其殷勤,也不知道是不是与她们有关,要说小郡主是失足掉下去,似乎很难说的过去……扈云的回答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p>
“那好,我下去看看。”李祥这时候再不下去找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p>
但就在这时候,周复靠在抱剑身上,一瘸一拐地上来了。头破了,衣服也挂烂了,本来就不算好看的人,现在更没什么形象可言,但平时那些看不起他身份的人,此刻却说不出什么来,虽然这时的他的确狼狈。</p>
“你。”周复抬手,手掌上还有血迹,但还是指出去,“下去赔钱。”</p>
“怎么是我赔?”扈云靠栏杆上一脸郁闷,心说肯定是砸坏人家东西了,还不如摔死算了。</p>
“我没钱。”周复理直气又壮。</p>
扈云看向钟成,“平摊?”</p>
也有他一份,怎么也不能放过。</p>
钟成已经喝了五六碗酒,大概豪气上头,“我拿。”</p>
当然是他全出的意思。</p>
“这是小王的事情。”李祥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出钱,便一力担下来。</p>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富贵的小老头冲上来,出了楼梯口就跪地上,磕着头往前拱,“小老儿该死,小老儿该死,惊着了诸位公子,还请高抬贵手,饶小老儿一命。”</p>
“赵老板,起来说话。”李祥笑吟吟走过去,“是栏杆滑地也滑,小郡主才不小心栽下去,跟你一点关系没有。”</p>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老板身体抖的筛糠一样,“王爷饶命!郡主饶命!”</p>
赵老板能在京城开这么大间酒楼,后面必然是有人的,但今晚的事情太大了,郡主王爷不说,小相爷大将军也在,砸在这楼里面,根本没几个人扛得起,他这颗脑袋离肩膀都远了。</p>
“看来是不用赔了。”周复松口气,拍拍抱剑肩膀,“咱走吧,找大夫去。”</p>
他伤成这样,自然没必要再留下来,不然肯定一堆破事,早走早松心,就是有点亏得慌,席未开,菜没上,一口没吃着呢还。</p>
“周兄慢走。”李祥匆匆过来,“小王送送你。”</p>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肯定要有所表示的,旁人说不出什么。至于那个赵老板,就让他先磕着去,想活命哪儿那么容易。</p>
往下送了一层,左右无人,李祥才问,“小郡主怎么就摔下去了?还连累了周兄。”</p>
他用上“连累”二字,周复就明白他什么立场了,按身份来说,区区一个赘婿,哪怕赘到公主家,也没小郡主的一根头发丝重,哪有资格连累郡主。</p>
“估计是小孩子贪玩,没留神,不小心,就掉下去了。”</p>
“万幸没有出事,不然清河姑姑肯定要怪我的。”李祥做出一副后怕模样。</p>
该说的说了,周复摆手轰人,“那快回去哄哄,小姑娘吓着了得哄,我皮糙肉厚的没事。”</p>
有抱剑在旁边,更多的话不能说,但李祥还是坚持把他们送下楼,送到大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周兄,这次是小王招呼不周,改日一定补上,万勿怪罪。”</p>
“再请两次我就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