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和煦，洒了一地，即便在大殿暗影下摸不到，也有暖洋洋的感觉从心头升起。</p>

苏志虎是来见驾的，常在御前行走，见皇帝于他而言不是难事，但能说话的机会……以前几乎没有，更别说这次是特别传召了。</p>

要说的话已经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仍担心有错漏不到的地方，反复检查，唯恐不能尽善尽美让皇上不悦，那样的话，也许就没有第二次说话的机会了。</p>

终于，早晨的朝会散了，又等一会儿，太监出来传他，深吸一口气，他跟着进去。</p>

偏殿里，皇上坐在软榻上，略显疲倦，看他进来强提精神，可见刚刚在朝会上应该有不少事情发生。</p>

他过去跪倒见礼，这是例行的步骤，走完之后退站到应在的位置，等着皇上问话，皇上没有指示，他不能乱说。</p>

“是谁的人？”</p>

然而第一个问题就超出他准备之外，或者说他也不知道答案，毕竟他连那些人姓什么叫什么来自何处都不知道，更别提他们在为谁做事了。</p>

稍稍犹豫，他决定实话实说，“回陛下，还未查到。”</p>

顺帝并未露出不满的神情，望望他，“谁动的手？”</p>

苏志虎再次语塞，这同样是还未有结果的问题，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一句细节不问，只在意结果。</p>

但转念一想，如果每发一件案子，皇上都要了解清楚，怕是要累死，毕竟每年光京城的命案就不知凡几。</p>

如果不是这起命案出现的时机敏感，又过于蹊跷，皇上估计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特别召问了。</p>

想到这些，苏志虎再次跪下来，“陛下赎罪。”</p>

他这也算做了回答，顺帝当然能听懂，但仍旧没说什么，转而看向另一边，“你说说。”</p>

那边同样是个内廷侍卫，一等侍卫楚华，他的回答清脆而肯定，“那几人就是大理寺杀人纵火的凶犯。”</p>

苏志虎当年与他共事过，一同监视某个铺子数年，也算能说上话，如果不是地方不对，肯定要问问他为何如此肯定，自己借助刑部力量都还一无所知呢。</p>

榻上顺帝点点头，“是杀人灭口吗？”</p>

“应该不是。”楚华语气肯定，但话说的不满，“初步判断，以牙还牙的可能性更大一些。”</p>

顺帝又点点头，“与将军府有关？”</p>

“小的还未查证，但就手法来说，肯定不是骠骑将军的作为。”楚华这说法就比较有意思了。</p>

顺帝皱了皱眉，“还有别人搅和在里面？”</p>

楚华知道皇上想问的其实只有一个，毕竟将军与骠骑将军区别明显，但他回答的却是，“回陛下，有很多。”</p>

有些话现在也不能明说，毕竟他也不是很确定，但这样回答也够了，既显得他慎重行事，也能让皇上满意。</p>

在皇上身边多年，他很清楚一件事，只要让皇上感觉有阴谋在里面，就是你用心办事了。至于阴谋是什么，你能不能破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大多时候皇上不会在这方面要结果。</p>

果然，顺帝在拧眉沉思好一会儿后，摆摆手，“去把事情查实。”</p>

“遵旨。”楚华行礼后退出去。</p>

等他出了大殿，顺帝问另一个，“你查到什么？”</p>

这次语气就没先前那般温和了，有些受打击的苏志虎来不及细想，一句话脱口而出，“动手的是个女人。”</p>

一直垂眉耷眼，侍立帝侧的丁泯猛然看来，眸中精芒闪烁。苏志虎感觉到，顿知说错了话，但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p>

顺帝沉默许久，“把人找出来。”</p>

语声有些凌厉，但苏志虎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之后就退出来了……到殿外叹口气，他知道无论能不能把人找到，破掉这个案子，他想再进一步估计都没可能了。</p>

“陛下切莫忧心，事情会水落石出的。”丁泯可不愿顺帝太过劳心劳力，那样对一个老人来说不是好事。</p>

“可那些人按耐不住了啊。”顺帝感慨一声，“丁泯，你说……宁儿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吗？”</p>

“镇国将军府一门忠烈，养不出佞臣贼子。”丁泯从另一个角度回答问题，“陛下，谨防有人从中作祟。”</p>

顺帝瞬间有了精神，“对，对对对，朕要做什么，许多人是清楚的，一旦不是他们想要的，就肯定会做点什么……丁泯，陈桥那边有消息没？”</p>

丁泯忙回，“今天还没。”</p>

顺帝想了想，“他们前两天有无消息回传？一直忙着清儿的事情，朕都忘了问了。”</p>

“有的。”丁泯从一边桌上翻出一根竹筒，上面火漆完好无损，这才转呈御览。</p>

顺帝示意他拆开来，读给自己听。</p>

有圣命，丁泯就拆开了，取出绢布展开，但只看了两眼，就又呈到皇上眼前……内容显然是不宜读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