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真是作孽。”</p>
“姐,咱能不能别总这样说话?好歹是亲姐弟。”</p>
“如果不是亲姐弟,我就不是用嘴说这些了。”</p>
弟弟叹口气,“姐姐恨我是应该的,弟弟有些事做的的确太过,而且‘为谁好’之类的话,也确实不能作为理由。但做都做了,弟弟也不去后悔什么,等姐姐哪天想报仇了,动手便是。”</p>
姐姐转头望向窗外,“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像爹了……尤其无耻地时候。”</p>
“姐,你骂弟弟就算了,怎么连爹都说上了?”</p>
“实事求是的评价,不能叫做骂。”</p>
“……”弟弟无语,“姐姐嘴巴厉害,弟弟甘拜下风,但总这么吵架也不是办法,倒不如想点切实有用的法子报复……比如,姐回家去夺老爷子的权,不就把他带我一起收拾了么?”</p>
“在寒家,女人什么时候可以掌权了?”</p>
“那就找个有权有势的姑爷,比如扈云那样的,不也可以仗势欺人?”</p>
“寒家已经堕落到卖女儿了么?”</p>
“……”</p>
咱别把打击面每次都锁定在寒家行不行?</p>
弟弟无语地看姐姐一眼,“我的亲姐,都闹了一路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p>
“可能得等你死了吧。”</p>
姐姐还真给出时间,但弟弟并不期待那天的到来,“这事咱们先不提,姐,弟弟最近做笔买卖,是赔是赚,这两天就能得着信,本来该安静的等,但不知怎地,最近眼皮总跳,就想过来跟你聊聊。”</p>
就知道你没事不回来……</p>
姐姐回头看他一眼,“什么买卖?”</p>
“人情买卖。”弟弟说起生意来,还是一本正经的,“如果做成了,夏、胡以及原国朝中的一些人,都会给咱寒家广开商路。”</p>
姐姐又望向窗外,显然对这类理想的空话毫无兴趣。</p>
弟弟也懂姐姐,很快倒了一些干货出来,“弟弟上次去夏,除了卖了一些俏货,还牵线搭桥,让夏人与原国的硕鼠建立联系,同时游说胡人,让他们做烟雾,好让夏人可以顺利做成这笔生意……这笔生意成了,不单是拿到人情,三国边界必乱,咱们就能浑水摸鱼,大捞一笔。”</p>
“原来为了钱,你们已经可以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挑起战乱,生灵涂炭。”姐姐回头看弟弟,眼睛里的陌生感,比丈夫死时更甚,“说说,到底什么生意。”</p>
“棉衣棉服,可能还有一些军械,不过军械在这次生意中意义不大。”弟弟脸上浮现奸诈笑容,“那些棉衣棉服可是原国朝中某些大人授意扣下的,就原本要给镇北军那些……镇北军玉霞关上冻死数百的事情,姐姐知道了吧?”</p>
“作孽……你们都在作孽。”姐姐往外望一眼,“原国金座上那位,处理不好这事,这个国家也没存在的必要了。”</p>
“哪国灭哪国亡,都和咱们没关系,别管金座上是谁,这天下跟谁的姓,总是少不了赚钱花钱的营生……这才是咱们安生立命的根本。”弟弟眼中仍旧只有利益。</p>
姐姐也不想着劝改他,徒劳无功的事情,做来无益,“你既信心满满,何以问我?”</p>
弟弟叹口气,“世上有些人,总见不得你好,一心只想着坏你生意,弟弟也是怕她得逞……镇国将军府那仅剩的病秧子去晋城了,因为姐姐的关系,弟弟现在不敢小觑任何女子,也请姐姐站在同为女子的角度,为弟弟剖析一下那位小姑娘可能做的事情。”</p>
“我对那姑娘一无所知,如何剖析给你听?”姐姐想了想,“你告诉姐姐,她在军中威望如何,武力如何?”</p>
“他们家在镇北军中的地位,现在应该还无人可撼动,但若冻死士兵这事不处理好,可能就再没镇国将军府了。”弟弟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至于武力,谁也没见过,但人人都说她先天不足,是个病秧子,靠药吊着命,就算有,应该也有限……算了,姐姐就当她有最好的资源,可以心想事成。”</p>
既然说不出标准,那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一个合格的商人,必须掌握最有可能出现的大风险。</p>
“按你说的,假如是我,到了晋城,首先会稳住各方视线,让他们不知我确切来意,然后隐在暗处,等待交易那一刻。”</p>
“然后?”</p>
“当然是人赃俱获,一网打尽。”</p>
“倒是符合军人行事手段,把人和赃物扣了,也的确可以解决内部矛盾,让所有士兵把矛头对准朝廷对准那些大人,换了我,借此机会,造反这事都可以想一想。”</p>
弟弟叹口气,“可惜了,关家世代榆木脑袋,绝不会做这样的大买卖。成则化家为国的血赚,在他们眼中还及不上‘忠义’二字,真是一点生意头脑都么得。”</p>
别以己度人,可笑至极。</p>
对他这种论调,姐姐嗤之以鼻,但也不会费力纠正什么。</p>
“既然不会造反,那他们就只能和那些大人打官司。”弟弟继续说着,“但论起推诿扯皮的本事,他们那些玩刀的,怎么弄的过那些玩笔杆子的,闹到最后,也不过大事化小,小事不了了之,说不定他们还得帮着那些大人,镇压军中的不满,怎么算都是亏本买卖。”</p>
“换了是我,这买卖我不会这样做。”姐姐终是忍不住说句。</p>
“还有别的做法?”</p>
“押着人和赃物上金銮殿,岂不是把盘做的更大。”</p>
“……,一路过关,且不说能不能安全抵达,真的过来,可等同谋逆!”</p>
他们脑袋会先掉的!</p>
“呵。”姐姐一声冷笑,“永安城往外三十里,可都是镇北军的防区,我一个小妇人都知道,你会不知道?”</p>
理论上是那样,可谁又当真了?哪只军队在无宣召的情况下,敢到都城墙根底下来?</p>
是嫌脑袋长的太瓷实么!</p>
弟弟左思右想,都觉得这疯狂的举动不可能出现,他这种好赌之人都不会做,看不到赢面,“就算她带着人到了三十里外,又拿什么去面对禁军?”</p>
“都到三十里外了,需要面对的就不是禁军了……你是不是以为金座上那位是真聋?”</p>
“……”</p>
弟弟一下蹿起,按着胸口……这里就不该来,总算能体会扈云那家伙的心情了。</p>
很受伤。</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