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白对面站着的同样是一个少女时，绣水姑娘竟有了斗志，一改先前的怨妇模样，“如果是她，身边没有能砍出这样一刀的护卫，反倒不正常，这事可以放下了。那么，新的问题，她不远千里跑晋城做什么？肯定不是给姓程的祝寿，多半也不是为了找咱们麻烦……如果不是我们靠上去，老驴大概也不会死，但既然撞上了，就得弄个清楚，对不对？”</p>

对是对，但人家是谁，咱才琢磨清楚，现在人家已经走了，又上哪里去查？</p>

再说了，人家过来若不是为了咱，咱又何必咬着不放？当年的仇是挺大，但谁对谁错，真不好说。就真是人家的错，咱要报这个仇，是不是也得等翅膀硬了再说？何况他们现在每况愈下，多等一天，只会对我们更有利，何乐而不为？</p>

持这种心思的人居多，一时没人说话。</p>

就算心里向着绣水姑娘，一时也没话可说，很多东西都要拿精力去查，不是上下嘴皮一碰就行的。</p>

大家都不说话，绣水姑娘只能自己来，“丰年，说说你的看法。”</p>

关键时刻，就得抛砖引玉。</p>

有我什么事？这种场合有我说话的地儿？</p>

狗娃又不傻，他什么身份，在这帮老家伙面前胡说八道，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么？可这小魔女非要烤他，他不让烤，那就只能被煮，左右都是死啊！</p>

“小姐，我什么都不懂的，真让我说，我只能说……那小娘皮喝酒很厉害，端起酒碗都不带看人的，一口一碗，旁人都不敢往跟前凑。”</p>

这里和那少女接触最多的，除了他，大概就没第二个了。</p>

“你见过那少女……你肯定见过，是你拦了乙三。”蔡鬼拍拍额头，努力构建重点，“她去给程知府祝寿，有没有特别说什么？”</p>

狗娃摇头。</p>

“什么都没说？”</p>

“什么都没听见，我被叫过去的时候，人家早都不说话了。”</p>

“……”</p>

又说一通废话。</p>

狗娃看他脸色不善，努力摘拔自己，“人家是大小姐，过来肯定是办大事，怎么可能当着一个小厮的面，随口乱说？”</p>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谁又想听？</p>

“对啊，她肯定不是过来看风观景的。”绣水姑娘得到启发，转头看向蔡鬼，“鬼叔，最近城里动作最诡异的，该是胡夏那两拨人了吧？”</p>

蔡鬼点点头，“严格说来，只是夏人，胡人是被拿来放烟幕的。那些夏人伙同郭家、高泉他们联手做了一个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偷从兵备司司库弄了一些军需品出来。”</p>

“都有什么？”绣水姑娘似乎确定了方向，变得格外有精神。</p>

“棉衣棉服之类，大概上千套，也没什么。”蔡鬼还真摸问出来了，但在他眼里，这些显然不足以成为“大事”。</p>

“她一定是为这些棉衣来的。”绣水姑娘痛苦地闭上眼睛，“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想到。”</p>

“这些棉衣有什么特别么？”麻七诧异，“又不是军甲弓弩，以原国的能力，生产这些根本不是问题。”</p>

“七叔，看问题要全面一些，这些棉衣对镇国将军府而言，可不是小事。”绣水姑娘不想把话说的过重，毕竟她还是一个晚辈，“玉霞关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啊！”</p>

众人默然，惭愧无地。</p>

一个月前，夏人袭关，镇北军死守，那时天气仍冷，而镇北军不晓得怎么回事，军需没有跟上，一夜之间，数百人冻死城头。</p>

但即便是死，他们依旧持刀立在城头，始终未退一步！</p>

夏人退了……</p>

假如真是晋城官员扣下这批棉衣棉服，转而卖去夏，那位关大小姐知道，不挟滔天杀意而来，就真不配做关家人了。</p>

前因后果，终于捋顺了。</p>

于是，绣水姑娘毫不迟疑地下令，“七叔，鬼叔，带上你们的人，即刻离开晋城，马上！”</p>

为什么！</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