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水姑娘思考起来，指节不自觉敲打桌面，笃笃地响，“能常年放在兵备司司库的，多数还是军械，军饷如非特殊情况，都不可能久存，但说倒卖军械，的确利润惊人，但谁又有那么大胆子？”</p>

“偷偷地卖呢？”狗娃问，“想个办法，以次换好，以破换新，是不是也能赚钱？”</p>

“……”</p>

你不去做黑心商人太可惜了！</p>

绣水姑娘与蔡鬼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中读懂了什么，蔡鬼拱手抱拳，“属下这就去查。”</p>

绣水姑娘长舒一口气，“若真是这样……天大的机会！”</p>

“属下省的。”这样的机会太难得，蔡鬼转身就走，出去十多步后才顿了一下，转回头来，“丰年，你那些小伙伴很想你，下次有机会带他们来看你。”</p>

“我不想他们。”狗娃可没什么小伙伴跟蔡鬼一起，见着了就是麻烦。</p>

“我会转告的。”蔡鬼挥手笑笑，这次真的走了。但他真把话原封不动带回去，不用添油加醋，想帮狗娃松松筋骨皮的大有人在。</p>

狗娃当然能想到，忍不住吐槽，“你们就没好人。”</p>

绣水姑娘托腮，一副无辜模样，“人家哪里不好了？”</p>

狗娃抬手想戳她胸口，可没到地方就缩了，不是怂，是人家摆明了不躲，戳着了也没意思，对不？但话还是有的说的，“你心眼不好。”</p>

绣水姑娘眨眨眼睛，“昨晚那些都听到了？”</p>

狗娃不答。</p>

绣水姑娘又问，“那怎么不趁我睡着做点什么？”</p>

同一个屋檐下住着，防范又低，搞点小破坏还是很容易的。</p>

但狗娃却好奇地问，“我能对你做什么？”</p>

他不是不想报复，是没想好怎么报复。剪破衣服，脸上画只乌龟？他可没那么幼稚。划破脸蛋，扎穿喉咙……好像没那么大仇。</p>

不痛不痒，没必要干。打死打活，又犯不上。他琢磨小半夜，最后还是呼呼睡了。</p>

笃！</p>

绣水姑娘屈指敲他额头一下，轻嗔，“小色胚！”</p>

显然，以她的出身，又把狗娃的问题职业化了。</p>

“啊？”狗娃捂着额头，半晌没反应过来。</p>

看他这样反应，绣水姑娘把头扭向一边，忍住了笑，“不练琴了，回屋休息。”</p>

有病吧！</p>

狗娃算是发现了，这些女人或多或少都有病，想的都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天天莫名其妙，太招人烦！</p>

以后一定敬而远之！</p>

在心中默念一百遍，才算把额头这一下忘了。</p>

这事之后，两人一天都没怎么说话，待的很近，但就像看不到彼此似的，各行其事。</p>

四月初九，不早不晚的来了，很准时。</p>

绣水姑娘早早起来，精心妆扮，鹅黄色的锦绣棉服，让她看上去成熟了一些，端庄一些，难得是竟有了一点温淑模样。</p>

狗娃都忍不住盯着看了许久，最后得出结论，“骗子。”</p>

“妆容上骗过我，就让你回去跟哑巴叔。”绣水姑娘却就此激他一句。</p>

化妆变装也是暗刺的必修课，这方面孟哑巴远不如她，才由她来教。既精擅此道，想从这上面骗过她，又岂会容易？</p>

言语上骗骗没准还行……</p>

狗娃这样想着，摇摇头，叹口气，先到外头准备马车去了，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个小厮的身份，跑前跑后的活儿都他干。</p>

顺通街，程府门前。</p>

贺客如云，礼车衔出街口，但井然有序，不见拥挤。</p>

终于轮到绣水姑娘的车架，狗娃先跳下来，半跪于地，莲足才轻落，踩肩而下。</p>

“小小年纪，骨气已无……庆幸不是太多。”</p>

又谁啊，那么讨厌！</p>

狗娃抬眼看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