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石洞,差不多两三进院子大小,三丈高矮,四周崖壁上凿了两圈横阶,上面摆着许多木笼。</p>
木笼差不多三尺见方,做工粗糙,皮都没刨,木刺横生,扎肉里肯定很疼。但钉的结实,小孩子装进去,根本不用想挣脱出来。</p>
几乎每个木笼里都装有孩子,小的六七岁,大的十一二岁,再小没有,再大也没有,狗娃在其中,并不如何特别,所以待遇相同,有专属木笼。</p>
他是叫狗娃,但享受“狗”一样的待遇,也还是第一次,无所谓满不满意,毕竟选择权并不在他们手里。</p>
头上的伤被清理包扎过,虽然只是简单弄了下,药也没给上,但好歹暂时不会死了,狗娃也就乖顺如狗,一直没有闹事。</p>
洞里只有火把,看不到天光,无法计算时辰,但自进来,一共吃过三次饭,粗粗计算,应该过去了一天一夜,早晚各一顿,现在外面应该又是晚上了。</p>
不得不说,这里伙食还不错,米饭虽只有小小一碗,但有新鲜菜叶,还浇了汤汁,最难能可贵的是都能分到一片肉,米也是纯正的大米,非糙米能比。</p>
许多孩子因为吃了这饭,都不再哭闹,每当下面的石门被推开,都抻长脖子看,见到送饭的,都高兴的不行,跟过年一样……过年的时候,他们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p>
如果天天是这样的待遇,那么被关在笼子里也不是不能接受,大概许多孩子都是这样想的,乐不思蜀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p>
但还是有像狗娃这样的,打吃第一口饭起,就开始担忧,吃的越好忧心越重。他们都清楚,世上没有白吃的东西。吃的越好,他们付出的可能就越多。</p>
这里除了提供伙食,还有各种表演,就在下方正中的石台上,不时有人登台演些古古怪怪的东西。</p>
把布袋缝成的人偶摔来砸去,拆卸木雕人偶的胳膊腿,最惨的是那些泥塑的人偶,咽喉、眼睛、耳朵等地方,常常被锁碎戳穿,表演一次,就要换一个新的。</p>
第一次看,大家都很新鲜,几乎从头看到尾。但次数多了,能坚持看下来的就少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下,很难再引起大家的兴趣。</p>
而负责表演的人,也不在意谁看谁不看,进来就演,演完就走。演之前没有说话,演之后就更没有。</p>
每次狗娃都是仔细看了的,那些动作看似重复,其实不然,有许多细小的变化。根据人偶的大小、份量的不同,动作会有相应调整。人偶的摆放、四肢的摆动,也是时时在变的,相应的,表演者的动作也会变。</p>
除了观察这些,用心牢记以外。狗娃也同时观察那些相同处境的同龄人,谁看了表演谁没看,谁看的仔细谁只看乐呵,一一记下来。</p>
就目前来说,和他一样认真在看的有四个,甲七,乙三,乙八,戊六……戊六是他自己。</p>
这是挂在笼子上的号牌,大家彼此不认识,就按这个称呼彼此。不过大多是投食的叫过,一些人才记下来,毕竟读书认字的孩子不多。</p>
底下又开始表演了,这次人多一些,六七个人在台子上蹿来跳去,连滚带爬,抢一个不大的绣球,可能是有点热闹,看的人多了起来。</p>
只是这次结束很快,一阵眼花缭乱后,很多人还没明白为啥抢绣球,又是谁最后抢到了,那些人就退去了。</p>
然后,安静下来。</p>
以后表演很多,但今天好像就这一场,他们走后,许久都没人再来。</p>
没事可做,也没东西可看,有人无聊发呆,有人偷偷抹泪,也有人东瞄西看,似乎找着什么。还有一些,就像狗娃这样,倒头就睡。</p>
时间慢慢过去,吃那点东西也消耗殆尽,越来越多人开始发饿,起初都强自忍着,毕竟不是在家里,饿了张嘴就能要到吃的。</p>
但都是孩子,忍耐总有极限,不知谁先喊了声“我饿!”,越来越多人嚷嚷起来,喊什么的都有,但目的只有一个——要吃的。</p>
可任凭他们怎么喊,那道石门牢牢不动,完全没打开的迹象。</p>
孩子们喊累了哭,哭累了开始恐惧,恐惧之后便是抓狂,疯了一样踢打木笼,但自然徒劳无功,于是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p>
能在这时还保持冷静的已经没剩几个,犹能呼呼大睡的,只有狗娃一个。</p>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石洞上方有好些小窗口,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p>
看了他们的表现,明显是此地主要人物的汉子开始挑人,“七哥,这次你选几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