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桂琴是见过这种糕点的，在运达车行地时候，她在厨房帮工，京里来的那位贵人，根本不吃他们做的东西，人家随身带着厨子。</p>

那几位师傅在厨房做好些、他们见都没见过的吃食，其中就有这样的糕点。她确定，她不会认错。但要说狗娃能和那种贵人有关系，她也是不信的。</p>

其实和那种贵人沾上关系，也未见得就是好事，老二家里的，要不是因为那些贵人，又怎么会丢了双手？现在看来，命都保不住。</p>

想到这些，她看看狗娃，本来许多问题，现在什么都不想问了。</p>

外面，赵山也把事情经过，简短地跟兄弟说了。</p>

知晓一切，赵豹等人心中自然满是愤恨。但比之两位哥哥，他们还多了别的情绪。</p>

运达车马行有怎样的贵人，他们是知道的，当初听狗娃说起，感受不深，总觉得那是离他们很远的人和事，和故事里的神仙一样，高高在上，不可触及。</p>

然而几个时辰过去，家中惨事却全因那些“贵人”而起，当然，人家不会放在心上，再多斩几只手也一样。</p>

但于他们而言，一个家毁了。</p>

无论他们多在意，都扭不转人家的不在意。</p>

气压在胸口，出不来！</p>

“他们……他们就没说点什么？”赵豹挣扎着问出一句。</p>

“周老爷今儿个高兴，就要两只手，你们偷着乐去吧。”赵虎几乎把牙咬碎了，“高虎那厮就这么说的。”</p>

赵豹砰一拳砸桌子上。</p>

赵震锤锤胸口，吐口气，“车行老板呢？就没说补偿点什么？”</p>

“两条腿都被打断了，三个月别想下床，没让咱赔，已经算是仁德厚重了。”赵山清楚，这事怪不得车行老板，两边都是无妄之灾。</p>

“什么他妈世道。”赵河骂一声，才问，“既然日间就出了事，为何这么晚才带二嫂过来？”</p>

“车行被封门，一直到晚上，周府的人才撤走，我们得先带你二嫂看大夫，但……太迟了。”那种无力感，令赵山这个大哥几近崩溃。</p>

“欺人太甚！”赵豹吼出所有人的心声，“这口气不能忍，说什么也得报仇，不然没脸活着！”</p>

“你拿什么报仇？咱们几个拼上命，高虎都未必杀的掉，何况……何况……”最没信心的反倒是赵虎。</p>

“何况什么？”赵河冷笑，“前两日，他周家让人堵了门，不也屁都不敢放一个，报仇不是没法子，就看有没有心去做！”</p>

赵虎眼睛有了神，“你是说……投军？”</p>

“投军是要投的，但不是什么军都投，能堵周府门的将军，绝对没几个。”赵河扫兄弟们一眼，“你们忘了，那个小将可是邀请过咱们的。”</p>

“是有这么回事，但狗娃也说了，那小将就要回京了。”赵震也提醒他。</p>

“他是要回京，但他敢把手下那些兵也都拉回京？”赵河心底此刻无比通透，想报仇，不跟着那样的人，想都别想。既然要投，他不在地时候过去，诚意可能更足。</p>

“老五，老三，明天你们就去打听他们扎营何处。”赵山决定也下的干脆。</p>

“我也去。”赵虎总算有了点精神。</p>

“当家的……”这时他媳妇突然出声。</p>

赵虎赶紧蹲下去，“你说，我听着呢。”</p>

“俺……俺对不起你……”</p>

“说什么傻话，是我对不起你！白练那么多年功夫，自己媳妇都护不住！我对不起你！”</p>

“听、听俺说……俺不光……俺还对不起……对不起小吉……”</p>

“关小吉啥事？明明就是……你说啥？”</p>

“你咋对不起小吉了？”</p>

“你说啊！”</p>

赵虎连问好几声，但他媳妇已经再也说不出话了，两滴泪滑到一半冻住，身体渐渐变凉。</p>

“啊！”</p>

赵虎痛苦嚎叫，昂藏汉子，哭的像个孩子。</p>

赵震偏了头，不忍再看。</p>

这世道，欺人太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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