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兄弟对峙。</p>
赵豹拄根棍儿出来,“都吃饱了是吧?”</p>
狗娃也说,“三叔五叔,屋里说。”</p>
既然已经避不开,赵河跨回屋里,“那就等听过再说。”</p>
大家都进到屋里,又是赵震把门闩紧,“狗娃,都问到什么?”</p>
“人都没见到。”</p>
狗娃的回答显然令人大失所望,但包括赵震在内,都暗暗松了口气。</p>
“你们过去蹲了一天,一个人也没见到?”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赵震还是要这样问。</p>
“嗯,不但没见到小吉小昭,连山叔虎叔都没见着。”赵瓜接过话头。</p>
“怎么会这样?”这次连赵豹都开始质疑,“如今车马行生意不多,大哥二哥每天需在外面跑动,招揽生意,怎么可能见不到?”</p>
“对啊!”赵豹一拍大腿,“你俩小子是不是跑去玩了,随便编瞎话骗我们?”</p>
“四叔,俺是那样人嘛!”赵瓜当然不认,他是真的去蹲了,先是差点冻死,后又被吓个半死,如此劳苦功高,怎能污蔑,“俺确确实实去了,也确确实实谁也没见着,叔们安排地事情,俺怎么敢偷奸耍滑。”</p>
赵豹一指狗娃,“狗娃你说。”</p>
明显是信不过赵瓜的意思,气地他腮帮子都鼓起来。</p>
“今天肯定见不着。”狗娃看看他们,“运达车行来了贵客,估计虎叔他们连后院都不能出。”</p>
“谁啊,这么大谱?!”赵豹最听不得这种事情。</p>
“他说他叫小楼,还有个小姑娘,应该是周家的人,都是京城过来的。”</p>
听了狗娃地话,赵豹也没话好说。</p>
“那见不着倒正常了。”绷着的神经放下,赵震找张凳子坐下。</p>
赵河倒绕有兴致地盯着狗娃,“你小子行啊,京里大人物地事情都能摸清,还有什么,说出来听听。”</p>
只要话题能扯开,说什么都无所谓。</p>
赵震知他心思,但什么都没打听到,再多猜测,也只能成为争吵地导索,完全没必要,于是也往狗娃那边看去。</p>
“何止,狗娃还骗人家几块糕点,看着就好吃,全被他一人吃光了。”想起那些从所未见,又精致出奇的糕点,赵瓜依然会流口水,同时也对狗娃怨念深深——怎么可以吃独食嘛!</p>
“还有这回事?”赵豹兴致更浓。</p>
“是人家给的,人家有钱,不在乎这点,是赵瓜不敢要。”狗娃才不会把经过详详细细说出来。反正赵瓜很多事不知道,他怎么说都行。</p>
“瓜蛋这么没出息?”赵豹转去看赵瓜。</p>
提到伤心事,赵瓜想死地心都有了,“那人眼里有鬼,看着就吓人,谁敢接他的糕吃?也就狗子没脸没皮,啥都不怕。”</p>
赵瓜说地是最直观地感受,扈云眼睛里藏着妖魔鬼怪,他瞅见就怵,看着他时,更怵,仿佛随时都能被一口吃掉似的。</p>
“赵家洼还是太小了哇。”赵河感慨。</p>
赵瓜为什么怕,他能理解。如同他当年随父亲第一次进县城,路上遇到周老爷的车仗,坐在车里的周老爷透过窗户扫了他一眼,已经十四岁,狼都打过的他,还是忍不住会怕。</p>
那是阶级之间本能的敬畏,直到今天,他如果再见周老爷,也未见得能坦然处之。</p>
“咱这不是出来了么。”赵豹线条向来要粗一些,“雪停了,也不回去了。我都想好了,等腿脚好了,就去找那个姓钟地小将,投在他手下当差。我看出来了,他来头不小,跟着他混,咱没准也有光宗耀祖地一天。”</p>
“豹叔真想投他,那就赶紧过去,晚了可能就没机会了。”狗娃提醒。</p>
“咋地,他还能飞了不成?”赵豹一挽胳膊,肌肉扎结,“还是他瞧不上叔这一身力气?”</p>
“他要回京城了。”狗娃觉得,不是飞也差不多少,“今天过去跟那个小楼道别,我和赵瓜都见着了。”</p>
赵瓜在旁边点点头。</p>
“卧槽,咋不早说!”赵豹着急忙慌地起身,结果牵动伤处,疼地直咧嘴,怎么起来又怎么坐回去,“算了,就当俺没那个命。”</p>
赵震看看狗娃,“他没为难你?”</p>
在座的都清楚狗娃与钟成地恩怨,在范和头被割下地时候,狗娃是真要把斧头丢过去的,只是实力悬殊,被摁住了而已。</p>
不管什么原因,当初钟成并没致狗娃死地。但两人接连遇到,狗娃再透漏杀机,谁能保证那人就真不会出手?人家杀个人,都不用跟谁解释的。</p>
“他们都想难为我,结果谁也没难为我。”狗娃咧嘴一笑,“我觉得他们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脑袋都有病。算计来算计去,都不知道要算计什么。”</p>
这句后,屋子里沉寂下来。</p>
许久,赵震才问,“狗娃,你娘想送你去县学对吧?”</p>
怎么提起这个了?如今拿什么去县学?</p>
狗娃默不吭声。</p>
“想来也是范哥的遗愿,等叔找到活计,一定想法送你去。”赵震吐口气,“你不了解他们的想法,是因为你离他们太远了,读书也许不能抹平其中地鸿沟,但努力一生,多多少少总能懂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