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叔侄？”少年提头问。</p>

赵震赶忙跨前一步，“回军爷，这孩子姓况，父母出了远门，受其照顾，感情一向还好。”</p>

“是也无妨，本军还至于对一个孩童斩草除根。”少年军士笑笑，低头看狗娃一眼，拿枪一拨，小小的身体便滚出去，“带回去好好管教，再不分是非黑白，早晚死路一条。”</p>

赵山一把摁住狗娃，“军爷教训的是。”</p>

少年点点头，不再看他，往远处勾勾手，除了弓手，其它兵卒一齐过来，中间还押了一人。</p>

“聂九宝，仔细看看，他们中可还有漏网之鱼？”少年问。</p>

聂九宝扫赵家洼人一眼，恭敬答道，“回将军，他们皆是我大风寨外派的探子。”</p>

“少血口喷人！”赵豹才不愿背这污名，与这种人同流合污，“老子才不是什么狗屁大风寨的人。”</p>

赵山更清楚被扣上通匪的帽子意味着什么，远处弓手的箭可是一直对准这边，忙拱手作揖，“将军明见，我等都是老实山民，原住赵家洼，因雪灾断了食粮，这才逃难去县上，与这匪人绝无任何关系。”</p>

少年不置可否，转头看向身旁年长几岁的军士，“樊稻，你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确有一个赵家洼么？”</p>

赵家兄弟皆紧张地望向那个看着有些木讷的樊稻，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没有”两字，可能以后就真的没有赵家洼了。</p>

樊稻稍稍一愣，跟着扫过众人表情，有期待，有担忧，有兴奋，也有平静如水，那些情绪都代表什么，他不是全懂，但该给什么样的答案，心里有底的，“有的。”</p>

聂九宝大失所望，其它同伴也多有失望之色，唯有那个少年军士脸上看不出什么。</p>

“既然确是我原国治下之民，那就无碍了。不过你等就是去了县上，也未见得能挨过这个冬日。如今饥荒四起，各地都缺粮，朝廷也不宽裕，咱们边塞小县，多半照顾不到的。我观诸位都有健武之力，不妨来军中一试，多了不好说，一日三餐是有的。”</p>

赵山立即躬身，“将军抬爱，不敢不从。待小民安顿好家人，一定去投军，效力帐前。”</p>

大哥都表态了，几个兄弟也只能附和，“我等愿意效力帐前。”</p>

“好，很好，那我就静等诸位上门了。”少年把路让开，“祝你们平安到县上。”</p>

“谢将军吉言。”赵山拱手打过揖，带着乡亲们往前走，每一步都心惊胆战，唯恐听到“放箭”二字。</p>

直到脱出弓弩射程，那些军卒也真未衔尾追上，才稍稍松口气，“大家快走，迟恐有变。”</p>

赵豹腿上有伤走不快，但还是紧追两步到他身边，“大哥，咱们真要去从军？”</p>

赵山看看给赵震挟在肋下，死死按住嘴巴的狗娃，“先到县上再说，你大嫂二嫂还没消息呢。”</p>

“也是。”赵豹不再多想。</p>

看着他们走远，一个老卒问少年军士，“少将军，您真觉得他们能来军中投效？”</p>

少年哈哈一笑，“我等身份不曾问，驻地何处也不知，如何投效？”</p>

老卒不解，“那您还？”</p>

“老吴，上赶着不是买卖，等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我是谁，在哪里能找到我，那时我的命令在他们眼里才有份量。”少年冷笑。</p>

老卒不说话了。</p>

聂九宝却有不解，“将军，不过是几个山里的泥腿子，值得拉拢算计？莫不如统统杀了，摘头去领功，您先前也说了，这次出来，手里的人头可大大不够。”</p>

少年望他一眼，“你不说我倒忘了，快些带路，去找你那些大块吃肉的‘兄弟’。”</p>

少年军士无意杀那些山民，聂九宝不敢再多话，他现在是俘虏，头随时可能丢掉，自然懂得低头做人的道理。</p>

其实他能活着，完全得感谢范和。先是不杀之恩，后有救命之义……如果不是临死前吐出这条大鱼的消息，他那里还有命在。</p>

想着这些，他把这半队军卒带到了昨夜交战的地方。不久后，许多尸体被刨翻出来，经他确认是大风寨的人后，头颅立刻被割去，那些山民则没这待遇。</p>

到最后割无可割，聂九宝才好奇地问，“将军，都是人头，旁人认不出的，为什么不尽数割了？”</p>

少年看着他，一字一句，“本将军是要做这天下第一武将的，一头一功，岂可作假。”</p>

聂九宝不晓得区别在哪儿，愣在那里。</p>

少年微微摇头，淡淡道，“如今还少一颗，麻烦了。”</p>

说罢，扬刀。</p>

“什么？还少一颗？”</p>

不全都割下来了么？</p>

聂九宝这次反应慢了一点，然后就再也不用反应了。</p>

人头落地，少年收刀。</p>

“樊稻，收起来，今后你做我帐前侍卫。”</p>

“是。”</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