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凉夜抱着胳膊看着她,笑着没说话。</p>
美景愤怒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p>
扭头看了看四周,这里是贯城的衙门,他们两人现在就站在衙门里的公堂之上,还换了上头的匾额?也没人来管管吗?</p>
“你……”意识到点什么,美景皱眉看着宋凉夜,喉咙疼痛得一个字也多说不了,只能死死地看着他。</p>
“很无聊么?”宋凉夜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拉过她,继续往外走:“若是还觉得无聊,那就去饕餮楼看看,如何?刚好也到时辰了。”</p>
这人,这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右军重地任他带人出入,为什么衙门公堂他都来去自如?心里越想越慌,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瑞雪还没回来,就算她现在回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法子对付宋凉夜。</p>
横城和贯城都有饕餮楼,是同一个东家开的,布局也大致一样。美景被他带到二楼的一个小厢房里,按在椅子上绑住了手脚。</p>
“乖乖在这儿等着,等我与人用过午膳,便带你回去。”宋凉夜低声道:“往墙上看,你会看见点东西的。”</p>
说着,将绑着她的椅子给移到了墙边,将墙上挂着的画给扯了下来。</p>
墙上霍然露出一个大洞,有她的脸这么大,洞的那头好像是一副纱画,虽然挡着洞,却能让她透过纱看见隔壁厢房里的场景。</p>
一群人正在喝酒,小声议论着什么,隐隐能听见“宋”字。</p>
宋凉夜勾了勾唇,将她放在这里,锁上门出去,进到了隔壁的房间里。</p>
“二爷来了。”隔壁顿时热闹起来,坐在上位的人连忙让座,将他请着坐下来:“咱们正在想您什么时候才来,说着说着就到了。”</p>
“久等。”宋凉夜拱手笑道:“父王病重,在家照顾,也是要花上一些时间。”</p>
“二爷孝顺。”旁边的人连忙恭维:“怪不得王爷对您一直器重有加。”</p>
这人一开口,其余的人也就纷纷开口说好话,上天下地地将宋凉夜夸了个遍。</p>
宋凉夜笑着,看着这桌上的人,笑意不达眼底:“各位大人抬举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野子,连王爷都不曾亲口承认。”</p>
众人一僵,相互看看,气氛顿时有些尴尬。</p>
坐在他旁边的万有利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再怎么不好,现在王爷也是将大权尽交您手。世子无能,只懂纸上谈兵,二爷您可是能文能武,又不守旧死板,各位大人都十分敬仰您呢。”</p>
“是啊是啊。”江稳山第一个举起酒杯道:“二爷武功盖世,又知恩图报,我等敬佩不已,自愿效忠啊!”</p>
众人这才纷纷开口,重新活跃了气氛。</p>
沈美景听了一会儿,算是听明白了。封地之王更替之时,都会带着自己的势力上位,一代人涅灭,下一代人又崛起。燕王如今病重,支持宋凉臣的人自然是算站在上风,然而也有反对他的,不得他器重的人,包括燕王身边一些注定要被淘汰的老臣,便簇拥到了宋凉夜身边,想再搏一搏。</p>
这些人摆明了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想利用宋凉夜,扶着他上位的同时,让自己也站稳脚跟。所以以前哪怕再唾弃他,现在也得笑脸相迎。</p>
她算是明白了宋凉夜的意图了,想趁着宋凉臣不在,等燕王驾崩,就直接篡夺燕王之位吗?</p>
“叶大人竟然也在,这倒是让我意外。”宋凉夜看着桌上的一个人,挑了挑眉:“贵府二公子,不是一贯与世子爷交好吗?”</p>
美景神色微动。</p>
叶青成之父叶百世起身道:“犬儿无知,不代表下官的立场。下官以为,越是出淤泥之花,就越是洁净无暇。越是饱受困难之人,也越能成就一番大业。比起世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路风顺雨顺,下官还是更欣赏大人这样的,敢逆流而上之人。”</p>
“好!”万有利忍不住拍手:“叶大人这话说得极好,来,敬了二爷这一杯。”</p>
叶百世笑着举杯,宋凉夜也就将酒喝下了。</p>
窗外有轻微的响动,美景一愣,皱眉回头。想了想,干脆伸手将椅子背后打着的结给解开了——她每次被捆,都会抻着一些,给手与手以及手与椅子之间留出空隙,这样就算人家的结打得很死,她也能脱出手来,摆脱困境。</p>
无声无息地起身走到窗边,美景伸手往外一看,吓了一跳。</p>
两个蒙面人正趴在窗外,专心致志地听着里头的动静。察觉到有人的目光,那两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从窗口翻进来,捂住了她的嘴。</p>
美景连忙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她不会说话。</p>
蒙面人看清她的脸,倒是愣了愣,伸手将自己的面巾扯了,用口型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啊?”</p>
竟然是叶青成!美景大大地松了口气,扭头看另外一个人,取了面巾,正是文质彬彬的柳彦远。</p>
“我说不出话。”美景也做了个口型,然后带他们二人到桌边去,拿茶水在桌上写:“二爷有反心。”</p>
两人点头,叶青成就是一路跟着自己的爹过来的,该听的都听见了。宋凉夜野心一直不小,今日方才算是暴露了。可是,现在他们两人也很迷乱,不知该怎么做。算算日子,宋凉臣都该到边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