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瑶垂眸道：“本宫只是不希望有人说我郑国欺凌质子。”</p>

话虽如此，但她那帕子上清晰无比沾染着无色无味的剧毒，若是巫必行给的方子没错，两年后沈霁临便会毒发身亡。</p>

足够撑到他回燕称帝那天。</p>

做这种事的时候，少女并没有丝毫愧疚，她甚至一如往昔般高高在上，仿佛是在施舍对方。</p>

“最重要的是，先前说过会护你。”郑晚瑶露出虚情假意的笑，她画饼时信手拈来：“所以质子可千万不要辜负本宫的信任啊。”</p>

少女居高临下时，眼神中却没有任何鄙夷不屑或者嘲讽，只是很平静看向沈霁临，就好像有没有那盆黑狗血，在她眼中都并没有太大区别。</p>

确切来说两人之间是云泥之别，沈霁临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那股冷漠距离感，就好像无论他再怎么努力追赶，都始终爬不到够不着。</p>

少年微微顿住，他直勾勾看着郑晚瑶，分明是在笑着，却令人感到寒意。</p>

“公主不嫌脏吗？”</p>

沈霁临嗓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嘲讽，他如今狼狈不堪，原本乌木似的长发此刻被血液浸透无比黏腻。</p>

与之相反的是那条带有幽兰香气的锦帕，是很素雅柔软的感觉，白纸般纤尘不染，和他这种脏进淤泥里的贱种形成鲜明对比。</p>

“那倒没有，毕竟人心比你这张脸要脏。”</p>

郑晚瑶这句话乍听像是在夸沈霁临，但是仔细听起来却是在无差别扫射，她抬眸时能够看见少年眼底满是阴郁。</p>

她缓缓笑起来，这种阴暗扭曲的人，最适合被打断脊梁当成狗驯养。</p>

“本宫能欺辱你，但是不代表别人就能肆无忌惮，薛鸦从此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p>

郑晚瑶朝他靠近，抬手用那抹纯白帕子，擦拭掉沈霁临脸颊上滴滴答答的血。</p>

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给人擦脸的时候更加懒懒散散不上心，甚至力道过分，少年人白皙面颊都快要被擦出红痕。</p>

郑晚瑶轻轻抬眸，目光从帕子上扫过：“按照约定，质子可要好好帮本宫拿到探子证据。”</p>

她的手还停留在少年下巴上，手帕也暗红一片带着极难闻的腥臭味。</p>

毒药被顺理成章残留在他脸上。</p>

这是郑晚瑶特意为黑莲花以后回燕国准备的贺礼，到时候这张脸便会一点点溃烂，直至毒素彻底游入四肢百骸。</p>

两年后没有她的解药，沈霁临必死无疑。</p>

沈霁临却猝不及防攥住了郑晚瑶的手腕：“多谢公主殿下，您真是宅心仁厚。”</p>

少年装作感激涕零的模样，然而嗓音却是掩饰不住的低沉阴冷，尤其是他从对方瞳孔中看见自己那张狼狈不堪的脸。</p>

在这样近的距离里，沈霁临想看见郑晚瑶眼中的厌恶恐惧，亦或者看见她惊声尖叫，让他这个肮脏卑劣的贱种滚开。</p>

但少女只是微微皱眉，从始至终没有半分失仪，给人一种疏离感，仿佛只是被蚂蚁不痛不痒蛰了下，那是上位者发自骨子里的冷漠。</p>

“不客气，本宫向来心慈手软。”</p>

郑晚瑶皮笑肉不笑抽出手腕，但见原本白皙光滑的手腕瞬间被血染红。</p>

这小子故意恶心人。</p>

黑莲花果然还是得早点死才好，她一刻也不想再跟这种疯狗久待。</p>

“宫宴很快就要开始，质子还是尽快换身衣裳为妙，本宫也还有事要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