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皱的眉头骤然松开。</p>

缓缓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捏着那几本账簿缓缓停在洗手的铜盆前，回身看了白老一眼。</p>

抬手将那些账本都丢了进去。</p>

喝茶的手微微顿时，白老伸长了脖子盯着他，显然没反应过来谢云霆要做什么。</p>

谢云霆突然笑了笑，若无其事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折子的火光立刻重新燃起。</p>

原本还装傻充愣的老人，鬓角的皱眉都舒展开了，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连茶壶里的水浇在身上都顾不上了，直伸长了手连连惊呼：“小谢大人，你要做什么？”</p>

谢云霆玩味一笑，头也不回将火折子丢了出去，跳跃的光火刚好落进了铜盆里，将里面账簿的纸张引燃起了火。</p>

“哎呀，哎呀，烧起来了，哎呀哎，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p>

白老原本以为他虚张声势，没想到谢云霆当真敢点。</p>

急忙上前就要扑灭那火。</p>

十五迈了一步，如黑熊一样的身躯伫立在那，如同拦路大山，断绝他靠近的任何可能。</p>

“您留步。”</p>

果断的喝令声从头顶飘来。</p>

白老颤颤巍巍抬头，直接指向谢云霆，吹胡子瞪眼睛的，丝毫看不出刚才品茶时的闲适。</p>

“你疯了！那账薄可是真的，少了一本账后头的都对不上，我看你怎么和官家交代！”</p>

“我交代什么？你之前拿了多少，我就如实核算了多少，我怎么知道你方才拿的还是账簿？这火，也是自己烧起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现下烧的连灰都不剩了，谁能证明你交给我了？”</p>

谢云霆摸着下巴，想起平日盛愿无辜的模样，干脆也眨着眼挂着一丝笑。</p>

他原本就眼瞳漆黑，睫毛卷长。</p>

这么沉默盯着人如同展开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一般。</p>

竟将心虚的白老盯的脸色煞白。</p>

一种惊恐的眼神瞪他，活像见鬼了一样。</p>

“谢云霆，你无耻，你们谢家都是忠侯，怎么还用会用下三烂的手段？”</p>

“因为我本来出生就是下三滥的地儿，这不是你说的么？”</p>

谢云霆弯下腰轻声吐出这几个字，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彻底让白老再没了力气。</p>

这话是前些日子，半夜和小妾在被窝里说的话，谢云霆竟然都知晓了。</p>

原来不止是他们也有人监视谢云霆，谢云霆也早早在他身边安排了人。</p>

那这些日子，都是演给他看的？</p>

“若是赋税数目不对，官家追责也是你管账不严导致的。白老，这账簿没烧前，没算完是我的问题，这账簿现在对不上数，那就是你的大祸临头了。有句话您说的不错。”</p>

“什么？”</p>

白老捧着烧完的黑灰，怔楞的转头。</p>

谢云霆贴在他耳边狂妄的笑着：“幽州的景致实在特别，我就听您的多留些日子，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p>

顿了顿，谢云霆用手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笑：“还有，十五记下发道折子在官家那儿，这账簿年久沾染了桐油，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无火自燃。</p>

原本账目清点，皆要将账本封存运回去，谁知白大人家中还有账簿，竟然也自燃了。一不小心烧死了白大人的亲眷奴仆，共计八十六口人，连后院养的黑犬都葬身火海。烧了账簿事小。烧死了白大人的家眷，实在让人惋惜了。臣作为晚辈痛心不已，自作主张替白大人和其家眷写了一副挽联，随信件一同送回京中。”</p>

白老连连喘着气，强撑着不安继续争辩：“你！你这是威胁！老夫好端端在您面前，哪里烧死了？”</p>

谢云霆长指微曲，弹了弹袖口上沾染的黑灰，轻笑道：“这是自然，您此时自然好好活着，可俗话说，飞来横祸，您不拿账本来，我也不知道还有自燃这件事呢？”</p>

十五面无表情补充道：“白老放心。我家主子字还是很大气好看的。”</p>

“土匪！活土匪！”</p>

白老的太阳穴上都暴着青筋。</p>

指着这对阎王主仆连话都说不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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