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p>

再说了，太医提过，彻底康复前，情绪起伏剧烈，有晕眩胸闷吐血的可能。</p>

“今夜之事，不得外传。”</p>

“伺候朕更衣。”</p>

烛火摇曳，贞隆帝的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回荡着梦里的一幕幕，神情越发难看。</p>

“明日，秘密遣人去清风观接无为子入宫面圣。”</p>

不解此梦，他心难安。</p>

李福盛应下。</p>

陛下这是要启用钦天监前任监正了吗？</p>

李福盛习惯性琢磨贞隆帝的用意，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p>

无为子，曾作预言，大乾四世而亡。</p>

当年，陛下差点儿在一怒之下将无为子千刀万剐。</p>

小侯爷绞尽脑汁，方保下无为子的命。</p>

无为子被驱逐出钦天监，守着破败的清风观等死。</p>

“你说，朕是不是一代明君？”</p>

贞隆帝斜倚在软榻上，盖了层薄薄的毯子，幽幽道。</p>

李福盛：？？？</p>

“陛下对内轻徭薄赋，勤政爱民，广开言路。”</p>

“对外武备整军经武，威慑北胡，使其十余年不敢犯。”</p>

“当是一代明君，名垂千古流芳百世。”</p>

他只能是这个答案，也只会是这个答案。</p>

贞隆帝眼神怅惘“是吗？”</p>

李福盛不假思索“是。”</p>

“那，朕孝顺吗？”</p>

贞隆帝亟需从他人的话语中汲取到自欺欺人的力量，填补心底破了的大洞。</p>

李福盛故作讶异“陛下何出此言。”</p>

“陛下对先皇和太后的孝顺，有目共睹。”</p>

“先皇病重时，陛下亲侍汤药，日夜守候，朝堂百官颂声载道，史书公笔更是不吝赞美之词。”</p>

“陛下，至孝也。”</p>

贞隆帝的神色浅浅和缓“朕是慈父吗？”</p>

是的吧。</p>

他有意让清玉与北胡和亲，是出于对大局的深思熟虑和无奈的苦衷。</p>

对承衍施以杖责，是出于“玉不琢不成器”的心思，承衍应当理解他的苦心。</p>

尚未等到李福盛开口，贞隆帝继续道“惠嫔宫中可有递消息过来？”</p>

“禀陛下，公主殿下的命暂时保住了。”李福盛恭声道。</p>

贞隆帝微敛眉目，若有所思。</p>

或许，他该允了永宁侯府所请。</p>

就当是他对清玉最后一丝慈父之情了。</p>

翌日。</p>

风雨初歇。</p>

永宁侯府草率地处理了裴叙卿的遗体，对外宣称他因疯病复发，持利刃在街头胡乱行凶，结果不慎自伤致死。</p>

并寻来了所谓的证人，言之凿凿证实裴叙卿并非永宁侯骨血，乃青楼妓子青芜为攀附权贵信口雌黄。</p>

永宁侯深觉欺骗，愤怒不已，将裴叙卿逐出族谱，以正侯府血脉。</p>

裴叙卿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p>

死的仓促。</p>

葬的更仓促。</p>

明面上，一具薄棺，尽侯府最后的体面。</p>

实际上，乱葬岗一扔，乌鸦鬣狗啃噬。</p>

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p>

清玉公主摘的干干净净。</p>

永宁侯夫人特意派遣王嬷嬷，将裴叙卿的悲惨境遇详细地告知了顾荣。</p>

顾荣：她能说，她很早前就预设了裴叙卿的下场吗？</p>

裴叙卿不会孤单太久的。</p>

她是个好人，会送乐安县主下去团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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