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芮的死被闻家压下来。</p>
因为他们在金融方面的造诣,因为那时候正是世界银行项目推进的关键节点。</p>
当时闻家太爷爷还在世,比现在丁老爷子还要年长。亲自把重孙和重孙女送往明城,不知道和丁家聊了些什么,总之,他们又这么表面和谐的过了将近十五年。</p>
闻奕抬手看了看表,交代她:“你今晚先住这里凑合一下吧,‘檀府’先不要回了。”</p>
闻奕不知道父亲第二天的日程,不确定他会不会下榻在‘檀府1号’,下意识的,想姜昭昭离闻部长远一些。</p>
发生了那件事之后,闻家父亲与子女的关系很脆弱,闻奕闻铭对闻父的防备心都很重。</p>
姜昭昭答:“我可以住酒店的。”</p>
闻奕睇了她一眼。</p>
很普通的黑色登山装,防水面料的挺阔竖领把她细长粉颈都掩去一般,却愈发衬得她面孔精致,不足巴掌大。</p>
被一根笔挽起的长发,有些松散。</p>
碎发萦着她刚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毛茸茸的,盈满了湿润,让人恋爱。</p>
闻奕开始理解闻铭对于姜昭昭,过度紧张的保护。</p>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搭在小臂上:“住下吧,这里安全。再往里走是卧室,洗漱用品随便用。”</p>
闻奕往外走,姜昭昭站起来追了两步:“星星姐,闻铭他……你爸他,会为难闻铭吗?”</p>
极纤瘦挺拔的女人回过头,冷若冰霜的脸基础一丝笑容:“放心,他就响响这一个儿子。”</p>
她往外走,背对着姜昭昭挥了挥手:“别送了。”</p>
夜已深,这片街道算得上安静。</p>
姜昭昭在外厅的书架之间,听见汽车平稳启动后,渐行渐远的声音。</p>
她关上门,才发觉这屋子里,大概是长年累月被咖啡味道腌渍,那种苦涩的醇香,交织着纸张上的油墨气息。</p>
她掏出手机。</p>
闻铭的微信:【老婆,你先回家。】</p>
看得出,他发送的时候很仓促。</p>
还有几通刘司机的未接来电,她回过去,报了平安,才知道闻铭目前联系不上了。</p>
姜昭昭惊讶之余,司机小心提示:“姜总,闻部长的车,屏蔽信号也是正常的。”</p>
她轻轻道了“哦”,挂掉电话,往里间走。</p>
穿过小小咖啡厅,果真有一间卧室。</p>
民国风情的复古装饰,大约一米高的烟绿色墙裙,红木床是饱满的皮质床头,还有一扇圆形穹顶的小格栅玻璃门。</p>
姜昭昭推开它,发现一方小小院落。</p>
和那座有名的瓷器小楼之间隔了一席矮矮的铁质栅栏,那里面的白玉喷泉和各种瓷雕映入眼帘。</p>
夜空中,今晚的圆月并不清冷,不知为何像是被多糅了黄色。</p>
那月亮看起来像是暖玉,撒下那层薄薄的光辉便也有了温度。</p>
姜昭昭坐在院中的赏景软椅上。</p>
她当然没什么心思欣赏这唯一视角的美景,眼神放空了,心里却一帧一帧,试图捋清过往。</p>
七年前,他们爱得纯粹而热烈。</p>
可周淑兰找上门去,姜家被撕掉了所有体面。</p>
那时候姜昭昭还不知道今后要面对怎么样的人际关系,只揣着对闻铭的极度依赖和信任,在那个暴雨的早晨,哭着敲响了闻家的门。</p>
当时,开门的是闻奕。</p>
因为闻奕的一向冷淡,她甚至忽略了那一天,闻奕眼中格外的厌恶。</p>
那天是上学日,姜昭昭因为巨变请了假,而闻铭被闻奕叫出来时,竟然也没有穿校服。</p>
闻铭踏出家门,站在屋檐之下。</p>
姜昭昭面前是他,背后是倾盆而下的暴雨。</p>
她拉起他的手,哭诉:“响响,我真的不知道,我妈妈竟然……响响,我应该怎么办啊?我妈妈怎么办?”</p>
那时候她没经历过风雨,被姜双保护得太天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