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挨到宴席散尽,为防隔墙有耳,孟得鹿引着抱月悄悄摸去了钟鼓楼,从砖缝中取出钥匙,开锁上楼。</p>
现在,蒋沉应该正在北曲哪位小娘子的床上打滚呢,这里很安全,有些话她想在离别之前和抱月单独谈谈。</p>
二人相互依偎,诉说着体己话,头顶朗月依旧,她们却都不复少年时的模样……</p>
“咱们十二岁时跟着义母离开长安,在西阳镇过了几年清闲日子,那里虽然不繁华,但回头想想,却逍遥自在得像世外桃源……”</p>
“是啊,当初在西阳镇和你分别,我以为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没想到如今咱们刚在长安重逢,却又要分别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别,会不会又是一生……”</p>
聊着聊着,抱月却听到孟得鹿的声音越来越无力,位置也越来越低,好像她的身体已经栽倒在地。</p>
“得鹿,你怎么了?”</p>
抱月也跟着蹲下身来,孟得鹿身子抖动,引得头上的钗环乱颤,抱月听声辨位,伸出手来准准地摸向孟得鹿的额头,却摸到一手冷汗。</p>
“我……小腹好痛!想吐,却吐不出来……”</p>
“你今天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抱月的声音格外冷静。</p>
“没……只是在出门前灌了半盏热茶……”</p>
“茶?”</p>
抱月想起出门前她听到有人轻轻触碰了孟得鹿的茶盏,通过那人头上步摇铃铛的声响,她轻易地辨别出了那人的身份。</p>
“是梅如!她好像碰过你的茶盏!”</p>
“坏了……”孟得鹿气若游丝,“她从前便给荷亦下过药,一定是娘让我参加‘鸾羡会’和她比试,她心下气不过,故伎重施,又想来害我……”</p>
抱月忙让孟得鹿就地躺了,并起食指和中指在她喉间猛地一戳,孟得鹿胃中一阵翻涌,便将那半盏茶吐尽了。</p>
接着,抱月又在她的胸口、腹部和后背各点了几下,一切不适便如退潮般消散了!</p>
“抱月……”</p>
“嗯?”</p>
“戚实佴……是你杀的吗?”</p>
自从用上了“金蝉膏”,抱月便摘掉了那些穿满铃铛的金手钏,腕间只缠了厚厚的纱布,孟得鹿便再也听不到她的“心声”了。</p>
“得鹿,你在讲什么笑话,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有本事杀害夫君呢?”</p>
“如果是攻击后脑的要穴,对于精通穴理的人来说无需大力,只要一针扎准,便可令人瞬间致命!”</p>
抱月空张了张嘴,才意识到想要辩驳自己不通穴理已经来不及了,“方才……你是在试探我吗?”</p>
“是……我求了梅如配合做戏,让她故意当着你的面儿在我的茶中下了点腹痛药……”</p>
“可是……县廨的仵作也说了,夫君的致命伤在脑后,我毕竟双目失明,找到穴位也需要摸索,夫君怎么能不起疑心,听任我摆布?”</p>
说话间,抱月嘴上的唇脂已经比刚才晕染大了一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