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沉又盘问了戚宅唯一的家仆老怀,老怀是在自己的私宅居住,早上来晚上走,从不在戚宅过夜,所以也不知道当晚的酒宴是何时散场的,“七十二”是何时失踪的,至于其它细节,则全和抱月所说的一模一样。</p>
盘问结束,抱月拄着竹杖起身相送。</p>
夫君失踪数日,她茶饭不思,今天终于得到了消息,却又是夫君的噩耗,巨大的打击让她一个趔趄向蒋沉撞来,幸好被他一把扶住,才没摔倒。</p>
中了皇榜的士子在等待铨选时多半留居在平康坊,便于随时有机会与各位朝堂大员交际应酬,或者通过假母和妓女们打探消息,出了戚宅,蒋沉和白镜便赶紧赶到徐喻在平康坊内租住的小宅问话。</p>
徐喻也听说了故交意外身亡的消息,早已经等候多时。</p>
来之前,白镜特意叮嘱过蒋沉,“老大,你嘴笨,要少说话,免得一句话说得不合适,得罪了未来的官老爷,一切交给我处理便是。”</p>
所以一见了徐喻,蒋沉便不多嘴,白镜抢先上前笑嘻嘻地叉手行礼,“徐郎君,叨扰了,我们兄弟前来不敢说是盘问,只是打听些情况,若郎君知情,还望不吝赐教,也好叫我们兄弟早点交差。”</p>
徐喻吃惊地将白镜、蒋沉二人上下打量一番,“你们头顶簪着红缨,身上穿着吏服,肩负的便是朝廷使命,人间正道,盘问嫌犯本是职责所在,有何不敢?”</p>
一句话把白镜给噎住了,他暗暗打了个嗝,又赔笑道:“郎君见教的正是!那么请问,这个月十三的晚上,郎君有没有见过戚实佴,戚郎君?”</p>
“自然,戚兄高中,我特意去了府上为他道喜……”</p>
接着,徐喻把当晚的情形事无巨细地说了一番,他与“七十二”把酒言欢直至深夜,“七十二”亲自将他送出门,他雇了顶小轿离开,二人一别,竟成永诀。</p>
见白镜只顾频频点头,徐喻反倒提醒起他,“你们不问问我可有人证?”</p>
白镜会意,立刻提高声音问道:“郎君可有人证?”</p>
“没有!”徐喻坦然回复。</p>
白镜干咳了两声,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希望尽早结束一场盘问。</p>
“好好好,在下都记下了,日后有事再来叨扰!祝郎君早日得个称心的官职,平步青云!”</p>
徐喻一脸惊讶,“等等,你们……就这么走了?”</p>
白镜心中升起一丝不祥,“郎君还有什么指教?”</p>
“我以一名之差落榜,戚兄离世,我顶替了他的名额上位,本就是这桩命案最大的受益者,我又没有人证可以佐证清白,岂不是最大的嫌犯?你们不将我暂时扣押,难道不怕我畏罪潜逃?”</p>
白镜语气为难,“那……也行,就请郎君收拾收拾,跟我们兄弟走一趟……”</p>
“收拾?入狱又不是踏青,有什么可收拾的?再说这小宅后面有一处角门,我若趁机逃脱怎么办?”</p>
眼前明明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白镜与蒋沉却有种相同的不祥预感——今天,他们遇上茬子了!</p>
白镜只得小心翼翼地“押”着徐喻回到南监,然后,蒋沉便赶去蕉芸轩召孟得鹿问话,他特意命令所有的兄弟换上了最隆重的皮甲,有事没事便在街上多跑跑,自己更是特意拉着孟得鹿往东市最人多嘴杂的地方转了好几圈,以彰显县廨对本案的高度重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