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看起来有些萎靡不堪,他坐在圣特蕾莎精神病院办公室的软椅里,那位原本应该离开的修女此时正陪在他身边。安娜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当她看到盖布里埃尔罗塞蒂修女站在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
“为什么你们这些普通人一直想要掺和进这件事里!”魔鬼之女双手抱怀,坐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我们找到了那个护士死亡的地方,那件事已经解决了,只不过代价有些大,我的搭档甚至很有可能会变成流口水的白痴。罗塞蒂修女,海斯汀博士,看到了吗?你们什么都做不了,却想要让戴蒙出门去给一些醉鬼、赌棍、人渣父母驱魔。你们把他视作散播信仰的工具吗?”
“我们把他当做家人,安娜。”海斯汀博士嚅动着肥厚湿润的嘴唇说道,“戴蒙最近一直在照顾她,她到现在也还没有醒来。你难道就不应该担负点责任吗?”
安娜耸了耸肩,看向一边。“我为什么要对那个女人负责。”她挑起眉毛,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这是对海斯汀博士、对戴蒙、对修女、同时也是对她自己的态度,“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可讲吗?”
“她爱你,安娜。”戴蒙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尝试用过去的方法给母亲驱魔,因为他认为萨洛蒙根本没有完成应该完成的工作。每天,他在结束了大学的教学任务之后都会来到圣特蕾莎精神病院,陪在自己的母亲身边,向昏迷不醒地她倾诉过去的美好事物。
然而这完全起不到作用,他的母亲仍旧沉溺在睡眠当中,谁也不知道她的灵魂还在不在身体里。可在这段时间里,他也感受到了来自盖布里埃尔罗塞蒂修女的温暖,这是他极少体会的东西。
戴蒙站了起来,他闭着眼睛,捂住额头,只觉得自己的眼底闪烁着亮蓝色与明黄色的模糊色斑,眩晕猛烈地撞击他的大脑,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攥着他的脑子,头痛与眩晕几乎占据了他的脑海,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窃窃私语不时闯进他的思维。若不是修女及时撑住了他,他很有可能会倒回座椅里。安娜看到戴蒙这幅样子,刚想站起来的时候就想到了什么,于是她重新坐回灰色的布质沙发里,重新恢复了该有的冷漠。
戴蒙吸了吸鼻子——他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做这个动作,疼痛与眩晕挤占了所有的注意力,他的鼻子与口唇有些发麻。这种症状与感冒有些类似,但实际上确实他过度挥霍体内魔力的结果,他现在还是人类,能支配的魔力很少。海斯汀博士曾经让医生诊断过他的病情,他也打了几针,但却毫无效果,只有当他停下驱魔之后才会好点。
“或许你有话要跟她说。”戴蒙半睁着眼睛,向自己的妹妹说道,“你知道的,她爱你。”
“不是我,也别和我提到她。”安娜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羊皮纸,“我此行的目的不是她,是你。我要让你签订这个契约,没错,是他。不要试着反驳,我们都知道反驳会有什么后果,他能驱逐那个你无能为力的东西就能说明问题了。”
“那他在哪?”
“谁知道呢?”安娜耸了耸肩,“应该去忙自己的事儿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从东海岸跑到西海岸。快点签名吧,戴蒙,这是一份标准契约,签了也坏处。我可不想你死。”
“你现在为他工作了?”戴蒙从修女手中接过契约看了一眼。他无力地坐回软椅,准备拿起钢笔在契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但那位修女却阻止了他,戴蒙也从善如流——契约是用拉丁文写成,罗塞蒂修女的拉丁文和古希腊语的课程是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