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阿比盖尔有些害怕地拉了拉伦道夫卡特的衣角,伦道夫则握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臂,将她往身后拉。
“我们回家。”他说着,转身按住了阿比盖尔的脑袋,不让她回头看到那些愚昧的人群。他不太愿意让阿比盖尔看到这些场景,也不太愿意让这些人摧毁她的理智。虽然阿比盖尔终有一天要回到她本应回到的地方,展露出她原本的姿态,就如同她那位在敦威治诞生的兄弟一样,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在那扇门后。
事实上,伦道夫卡特之所以能找到阿比盖尔,完全是因为万物归一者在察觉到了阿比盖尔异化,同时祂察觉到了一位极为熟悉的施法者的存在。
收到请求后降临自身的伦道夫几乎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维持这个虚假的现实之上,他让阿比盖尔暂时忘记1692年之后发生的事,延缓了她的异化。这是伦道夫卡特的小小私心,他的家乡就在距离塞勒姆不远的阿卡姆,他就是在那里接触到那把银钥匙(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对于阿卡姆还有留恋是件很奇怪的事,但事实确实如此)。如果阿比盖尔在这里失去理智,其异化的产物将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够阻止的了。
然而虚假现实的效果并不好,伦道夫卡特已经重置过多次现实了,每当他想要召唤万物归一者的时候,烦人的黑暗之人总是会出来捣乱。至于奈亚拉托提普的恶作剧,无非就是想要摧毁阿比盖尔的理智,让她在这里展现出非人类的一面——对于阿比盖尔真正的父亲来说这并无差别,奈亚拉托提普所拖延的几天的时间,对于时间与空间的支配者来说也毫无意义。
原本伦道夫卡特以为自己无法脱身,去寻找万物归一者想要寻找的那位巫师的时候,却没想到那位巫师居然穿过了外界的现实,抵达了这里。
那个时候,伦道夫卡特才明白了整件事的发展。对于他这样曾经穿过银钥匙之门的人来说,时间并非线性发展的,他看过了所有的可能性,当萨洛蒙踏入塞勒姆的时候,最后的可能性才被补全。
正是因为如此,伦道夫卡特才会向萨洛蒙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偿还万物归一者债务的机会了——只要将阿比盖尔威廉姆斯送回门后,一个小小邪术师的账单可以轻易撤销。尤其是阿比盖尔是万物归一者目前最优秀的子嗣(非血缘),不是她那位在敦威治诞生的如同狂乱野兽一般的失败品兄弟可以比拟的。如果萨洛蒙成功将阿比盖尔送回,那么不仅他圣痕中的那位邪术师的账单可以偿还,萨洛蒙本人甚至还将获得奖赏。
因为提图芭的失踪,伦道夫卡特只能亲自照顾阿比盖尔,他看着阿比盖尔抱着玩偶熊入睡之后,便沉默地站了起来,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他走下楼,自己动手烧了一壶开水,拿出在殖民地颇为昂贵的锡兰红茶,同时又将白净的瓷杯从柜子里拿了出来,摆在桌上。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伦道夫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怀表,认真地看着上面的时间,等到凌晨两点一刻的时候,他收起怀表,走到了玄关处打开了住宅大门。
萨洛蒙踩着小巷里的烂泥,从住宅旁的巷口里钻出来,他看上去浑身脏兮兮的——他可不止遇到了一只古革巨人。夜晚的黑暗森林似乎是某种怪物的聚集场所,除了食尸鬼和古革巨人,萨洛蒙还遇见了一只在他头顶盘旋的夏塔克鸟。这是一段萨洛蒙自己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充满了恶臭、肮脏与些许惊恐的冒险。在搜寻无果之后,萨洛蒙就想到了向伦道夫卡特求助——这是一场赌博,他不知道伦道夫在失去人类身份之后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但他只能赌了,除非他想要一辈子被困在这。
可当他刚刚站在门口的时候,大门却自己打开了。他虽然有些诧异,但看到开门的是伦道夫卡特,他那小小的疑问便消失了。“尊敬的上古者。”萨洛蒙微微低头,表示尊敬,“我没有找到那位喜好混乱的存在。”
“你失败了。”伦道夫卡特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是萨洛蒙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表情。“你走得太急了。”他说,“我还没给你一些你必须知道的知识呢。”
“抱歉”
“你需要学习,学习很多。”伦道夫卡特侧身,邀请萨洛蒙进入屋内,“但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会亲自教导你。不过我这里还有红茶,想必也不会太过辛苦。”
“感激不尽,卡特先生,我已经好几天没喝茶了。”萨洛蒙点头答应。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就算知道学习那些知识可能会对他的心智造成影响,萨洛蒙仍旧选择了学习,因为幕后黑手藏得实在太深了,而他也毫无头绪。
事实上,如果萨洛蒙追踪那四位女巫的话,是可以见到黑暗之人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是伦道夫通过梦境放在萨洛蒙潜意识中的一种感觉,也是催促着他来到这里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