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你对美国人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你不妨跟我说说？”尼克弗瑞嗤笑道，“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出生的时候还有黄金、和没药？我还以为你是耶稣呢！鉴于你的救世主身份，我可以听听你的见解。”

“人类不需要救世主，也不需要什么神。”萨洛蒙同样一脸地不屑，“超级英雄的本质就是普通人对于神明的崇拜，这种崇拜在美国最为狂热——在文化上有超人、蝙蝠侠，在现实里，有美国队长和钢铁侠。人类期盼着超级英雄做到他们自己做不到的事，并且将他们视为偶像进行崇拜，将他们当做心灵支柱，期盼着他们和上帝一样无所不能，行使奇迹。事实上，无论是宗教还是偶像产业，都只是为了填补人类心灵的空缺而已，最底层的理论是相同的。人类的心智就是这样的脆弱，不然你以为什么至尊法师要将那些魔神拦在地球之外？

然而可悲的是，超级英雄同样是人，他们并不完美，他们的心灵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在这种狂热的环境下，只要他们有所过失，就会被无限放大，因为那些他们做不到的事就相当于他们身上所流的血，只要神会流血，那么就会有无数贪婪的眼光盯在上面。

我丝毫不怀疑政客的短视和基督徒的愚蠢，听过沉默螺旋理论吗？在这个民意被社交媒体操纵的年代，只要花点钱推波助澜，这种狂热的崇拜就会被转化为嫉妒——‘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他只是运气好！’，‘就是因为他有钱，如果我有钱我也可以！’，到时候那些崇拜超级英雄的人们就会将自己生活中所有的糟心事都归咎于超级英雄身上，当初崇拜有多狂热，未来的宣泄就有多可怕。

听起来是不是很愚蠢？是不是觉得很短视？这是必然的结果，这种情况实际上就是多数人暴政的结果，政客们不需要专业技能，不需要学习怎么管理国家，只需要选票和政治宣言就可以了，越民主，也就越愚蠢。美国作为地球上最大的民主国家，就是最愚蠢的那个。”

“听起来你对民主十分不满，我可以理解，因为你生活在一个独裁的环境中，但我没想到你居然奉行精英主义！”尼克弗瑞踩下油门，将车开到大街上。他有些不满地说道，“美国可没有国王，没有贵族。无论决策是聪明还是愚蠢，那都是民众自己的选择，后果也由民众自己承担。最起码，在这个国度中，人们是平等的。”

“我并不奉行精英主义，尼克弗瑞，而且人人平等从来都是一个伪命题，在资本主义国家更是如此。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在超市购物的时候没有被保安盯着看，你有多少次需要出示自己的证件才没有被拦下？”萨洛蒙的表情更加不屑，“我认为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愚蠢的，投票根本不需要任何门槛，将人类的命运交到一群蠢货手里简直是自寻死路。别忘了禁酒令时期的黑帮是怎么涉及政坛的，而且你最好告诉我，美国总统不是那些财团的代言人，否则你的说法没有一点说服力。”

“那么你认为最好的统治是什么样的？”

“至尊法师已经摒弃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作为毫无私情的统治者，我所设想的人类的最终统治统治阶级应该就是如此，但这种状态对人类心智的负担极大，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萨洛蒙说，“人工智能就是最好的选择，只有在那样的情况下，才会实现每个人的价值，并且真正地实现人人平等。我觉得克里帝国就是人类学习的对象，但我们要做得更好才行，我将其称为人智统合。”

尼克弗瑞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这个可能性让他有些惊恐。“你是不是”他不敢置信地紧盯着萨洛蒙，“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支持另外一个意识形态，不然我无法解释你所有的想法！”

“至少我认为在人智统合完成之前，那就是人类社会的下一个阶段。”萨洛蒙点了点头，他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是完美的，因为国家就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除非人类统合了地球上所有的国家，否则是无法步入下一个阶段的。这其中的问题很复杂，我所学习的理论并没有给出答案，不过我觉得，在人类不能殖民外太空，生产力大爆发之前，这些都是空谈。”

“看吧，就连你自己也没有答案，那就不要讨厌现存的制度。”尼克弗瑞看着远处的大本钟，此时伦敦的天际才露出微光，云层交织着暖色与铅色，在伦敦上空沉寂，看来今天可能会下雨。他说，“这些问题还是交给哲学家吧，这可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思考的问题——至少苏联已经解体了，证明那条路走不通。我带你去吃早餐吧，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你错了，尼克弗瑞，思想是不会灭亡的。”萨洛蒙说道，“美国无法遏止资本家的贪婪，无产阶级会越来越多。迟早有一天，你所畏惧的事情就会出现——不过恐怕那要很久。如果人类社会走入了死胡同，我也不介意在后面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