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没说话。</p>

他的情报网其实有送来风凉城主帅定下和后宫进人的消息。只是距离隔得远，加上需要打听，其中内幕没有苏念惜今日告诉他的这般仔细。</p>

此时听到苏念惜这般问，他几乎已笃定——这一桩，也是苏念惜的手笔。</p>

他扶着轿门微微一笑，“还请六娘赐教。”</p>

“不敢赐教。”苏念惜笑，“是太常寺卿大人的嫡长女，周雅芙。”</p>

“！”</p>

沈春神色骤变，“周雅芙？”</p>

沈默凌曾试图利用她来得到苏念惜的事儿他是知晓的，也知晓此女对苏念惜颇有怨恨，怎么会甘于受她摆布，入后宫？</p>

苏念惜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春郎官，人心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有趣，对不对？”</p>

沈春一怔，看着满脸恶意的苏念惜，倏而跟着笑开，点头，“可不是，这世间，最好玩的，就是这人心了。成佛入魔，全在念间。”</p>

“只是……”他垂眸，再次看向轿内的苏念惜，“为何会选她呢？”</p>

苏念惜看着居高临下仿佛恶魔窥进账中的沈春，缓缓弯唇，道：“郎官问的不该是为何选她。”</p>

沈春眉头一挑。</p>

便听轿内的小姑娘语声幽幽地说道：“而是该问，为何，我要给圣人送人？”</p>

沈春眼神倏凝。</p>

“亦或者……”苏念惜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我是如何做成这件事的？”</p>

后宫多年不进人，不止是百官不再提议选秀，而且圣人自己也不曾要求。</p>

偏生苏念惜能将周雅芙送进宫，还得了圣宠。</p>

到底用了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呢？</p>

沈春看向苏念惜的眼神有些不同，嘴角却翘起，配合地问：“所以，郡主是如何做成的？”</p>

不想，苏念惜却一笑，“不告诉你！”</p>

南栀立时放下轿帘，轿子抬起，沈春被迫退后一步。</p>

不想那轿窗又被掀开，苏念惜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在灯火的映染下，美得不可方物。</p>

“有些事，不是只有郎官一人知晓。”</p>

沈春眯起眼。</p>

就见她歪过头，眼中的算计掩在这小秦淮河漫天迷离的光影中，仿若意中人的含情凝睇。</p>

“我的好郎官，不若，就投靠我试一试呢？”</p>

钱，权，兵，势。</p>

今日这出戏，看来不止是做给外人看，更是做给他这个戏中人看的。</p>

春郎官看着徐徐缓缓离去的小轿。</p>

倏然笑开。</p>

背过手，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口中轻唱，“龙车凤辇进皇城，御街上来了我讨饭人。眼不明观不见花花美景，看不见汴梁城文武公卿——”</p>

另一头。</p>

一个美髯长衫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下了马车，问身旁，“哪个画舫？”</p>

“这儿！这儿！”</p>

方才就在河边吃酒的那人立马指向那琼花阁画舫，结果一靠近，除了船夫与袅袅婷婷散去的花魁娘子们，哪里还有那贵人！</p>

“这……”他无措回头，“方才就在这儿……”</p>

那中年男子蹙眉，朝四周看了一圈，道：“既然入了城就不会这么快离开，去打听打听，人住在何处。”</p>

“是！”</p>

河岸边的柳树下，两个穿着短打的人对视一眼，无声散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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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