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惜大约猜到了，前世，裴洛意并非死于沈默凌之手，而是因着这病体所累。</p>

既然还是明年之事，那在这之前，她能利用东宫之名做成的事儿，不是很多吗？</p>

况且……</p>

她看着这张如画容颜，反正这辈子也没打算嫁给旁人，不若找个合心意的！</p>

这样的仙尘，就这么让她放手，她不甘心！</p>

对上裴洛意惊讶的眼神，她伸出手，用那方雪白的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道：“今后之事，谁能说得准？再说了，您可是与我定好契约了，当朝储君，一诺千金，说了要娶我就要娶我！再敢反悔，我就去菩萨面前告你的状！”</p>

她言笑晏晏，可裴洛意却觉得耳中一阵轰鸣。</p>

什么听不清楚，唯有不知何处落下的天籁之音，轰荡神识。</p>

她真的……不退吗？</p>

他看着那双含笑的眼，长久的沉默后，终是缓缓道：“平安，如你所见，便是娶你，我亦不能与你……”他话音微顿，又道：“你之一世还有许多年，何必因我耽误终身？”</p>

苏念惜却笑开，故意问：“不能与我什么？”</p>

裴洛意神色一僵，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低声道：“又来玩笑，涉及你一生幸福，我不想叫你跟我入东宫，受今后无尽之苦，甚至还有性命之忧。”</p>

苏念惜心道，我早就知晓了呀！可我若不入东宫，这一世，落在沈默凌手里，说不准还没您年岁长呢。</p>

牵住裴洛意的手指，察觉指下比先前更凉，她揉搓了几下，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p>

这是……终于放弃了？</p>

分明是他想要的结果，可……</p>

裴洛意转开视线，想抽回手。</p>

指尖却被攥住，小姑娘再次含笑开口，“若我说，您说的我都明白，可我还是想嫁给殿下呢？”</p>

裴洛意眼帘一抬，看回来，撞进小姑娘美若琉璃的眼瞳里。</p>

她微微弯唇，毫无躲闪地看着他的眼，道：“殿下在万佛寺时问我真心，我现在告诉殿下，无论殿下如何，无论将来怎样，无论要面对什么，我都真心地想要嫁给殿下。”</p>

“殿下，您愿娶我吗？”</p>

裴洛意怔怔看她，刚想开口。</p>

小姑娘忽然笑着按住了他的胸口，轻轻软软地看过来：“我给了真心，殿下，现在，我要问您的真心。”</p>

裴洛意张开的口中无声。</p>

他俯瞰心海，那棵长在无妄海上的玉望之树，纯黑的花朵，绽开了纯白的花蕊。</p>

枝叶震颤，无数涟漪翻涌。</p>

冰封在海底的心，‘轰’地一声撞向了苏念惜按在胸口的掌心里。</p>

他猝然地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脸，呛咳起来。</p>

苏念惜立时伸手去扶，“殿下……”</p>

“叩叩。”</p>

门上忽然传来敲响。</p>

青影担忧地探进半个身子问：“殿下，可要服药？”</p>

苏念惜立时一个眼刀甩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