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首辅道：“浪子回头倒也罢了。”</p>

女儿与闻仲豫已成亲二十余年，如今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p>

清浅摇摇头道：“若是浪子回头自然金不换，可是才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对青梅并未忘情。”</p>

杨老首辅握紧杯子，问道：“他如何做的？”</p>

“二十年间，他一面借用着泰山的人脉位极人臣，一面与青梅生儿育女。一面送了原配的女儿入宫，一面接青梅的女儿入府。一面对痴傻的儿子不管不顾，一面对青梅的儿子疼爱有加。一面在人前与原配相敬如宾，一面暗中每年接青梅入府相聚。”</p>

每听一句，杨老首辅的脸色就沉下去一分。</p>

最后杨老首辅眼中精光一闪道：“当真？”</p>

清浅并未打算完结这个故事。</p>

“才子位极人臣后，发现膝下寥落，想起了后嗣继承，但碍于原配和泰山大人的权势仍在，他不敢声张。渐渐的，原配的身子越来越差，夜不能寐，心悸乏力。”</p>

这一段是清浅臆测的，但应当与事实出入不远。</p>

杨老首辅腾地起身道：“当真？”</p>

清浅起身，跪在地上道：“清浅无意发现，母亲的汤药和膳食中含有十九畏，会令人日益虚弱，最后不治而亡，于是留意了府里丫鬟玉映的举动，让文质留意闻仲豫的举动，没想到牵出了一段陈年往事。”</p>

杨老首辅将杯子惯在地上，杯子摔得粉碎：“好贼子！”</p>

瑞珠跪下道：“老太爷，奴婢今日跟着姑娘去了宋氏宅子门口，亲眼见到老爷前去私会。夫人的身体，确如姑娘所说，越来越虚弱了。”</p>

杨老首辅沉着脸，一言不发。</p>

突然间，杨老首辅剧烈咳了起来，咳得脸色通红，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p>

瑞珠跪下道：“老太爷保重身子。”</p>

清浅大惊，这回外祖可不是装的，是真被气到了。</p>

清浅上前为杨老首辅捶着后背，又顺着背脊捋着，柔声道：“外祖别急，肺主气，若是生气，只会咳得更厉害。”</p>

杨老首辅片刻后恢复了清明，眼中此回露出的是腾腾杀气，他吩咐道：“派人上门，取了芷儿的汤药，再拿了宋氏母子，我们杨府与闻仲豫去圣前对质。”</p>

清浅忙阻拦道：“且慢。”</p>

杨老首辅的法子虽然直接，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p>

如今闻仲豫在朝野有了根基，且皇后的面子要紧。</p>

这么做，最后坐收渔利的只会是周贵妃。</p>

杨老首辅问道：“你和文质的意思是？”</p>

清浅道：“即使是至亲，也讲究善恶有报，但暂时还没有头绪，特上门求助外祖。”</p>

事关府上，朝廷、后宫，让人下手很难。尤其是这人是自己父亲。</p>

天地君亲师，在家从父，子为父隐，如同三座大山，压在清浅头上。</p>

对闻仲豫下手很难，需要有足够的理由。</p>

最好由闻仲豫主动发难。</p>

杨老首辅是三朝元老，生气过后，即刻清明。</p>

杨老首辅低声道：“我的打算是，等你姐姐省亲过后，这么着……”</p>

祖孙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p>

商议妥当后，清浅脸上露出了笑容。</p>

杨老首辅笑道：“老夫这病刚好，便又要复发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