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微微摇了摇头，姑娘对前世执念很深，哪能一下便解除呢，需要想个什么法子才好。</p>

晚风阵阵，荷香宜人。</p>

袁彬和清浅出了宫，经过护城河岸。</p>

岸边植满茂盛的菰草、红蓼、芦荻与菖蒲，迎风飒飒，几只水禽嬉戏其间。</p>

袁彬坐下道：“聊聊案情，如何？”</p>

清浅微笑离了尺许坐下道：“请袁大人赐教。”</p>

皇上已三十余岁，忍冬是三十余年前死的，从前的事情和从前的人，随着时间已湮没得几乎没了踪迹。</p>

袁彬叹了一口气道：“你心中肯定在抱怨，为何皇上盛宠保国夫人，甚至将她的地位凌驾于太后之上，对不对？”</p>

清浅点了点头道：“是，我觉得皇上越矩了。”</p>

虽然天下都是皇上的，但清浅认为即使是皇帝，也有边界，这一回，皇上真真越矩了。</p>

不仅赐了一个嬷嬷为国夫人，甚至让她居住在宫中，甚至她还有封地。</p>

袁彬微笑道：“皇上刚出生的时候，虽然养在孙贵妃名下，但孙贵妃上头还有胡皇后，胡皇后嫉妒孙贵妃的盛宠，拿她无可奈何，便对年幼的皇上下手。”</p>

清浅点点头，胡皇后这招很致命，养子重在养，若是当年皇上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有罪的便是孙贵妃。</p>

袁彬继续道：“孙贵妃虽然善待皇上，但胡皇后是皇后，要对付年幼的皇上，法子太多了，听说胡皇后最爱用的一招，便是赐给皇上相克的膳食。”</p>

比如牛奶和橘子，比如鸭子和蒜头，俱是相克的食物。</p>

清浅气道：“胡皇后太恶毒了些，任谁都最多验毒罢了，谁能想到膳食会相克，皇上受了不少罪吧？”</p>

“皇上并没有受多少罪，但保国夫人受罪不轻。”袁彬道，“皇后赐的食物不领不敬，保国夫人乘宫女不备，替皇上吃了大多半。记得有一回，保国夫人上吐下泻了足足三日，差点连命都丢了。”</p>

清浅默然，年幼时候的相依相伴足以记忆一生。</p>

袁彬继续道：“胡皇后哪里肯罢休，瓦剌要皇子为质，胡皇后谗言先帝将皇上送去，瓦剌苦寒且肉食，没人愿意跟随皇上，唯有保国夫人主动要求跟随，带着唯一的儿子季福伺候皇上。”</p>

危急之时不离不弃，哪个男儿不会知恩图报？</p>

这么看来，保国夫人虽然骄奢，但对皇上是极好的。</p>

夜色如水，袁彬笑了笑继续道:“有一次叛徒喜宁要杀皇上，我保护皇上逃离，保国夫人为了掩护皇上，让儿子季福扮成皇上的模样，成功转移了喜宁的视线，皇上逃脱了，季福却被乱刀砍死了。”</p>

清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p>

亲生儿子替皇上死了，怪道保国夫人受宠。</p>

袁彬总结了一句道：“皇上被接回中原的时候，对我和保国夫人分别说过一句话。”</p>

清浅好奇道：“是什么？”</p>

“皇上对我说的是，今后泼天富贵，与卿共享。”袁彬摘了一个莲蓬，剥了壳儿递给清浅。</p>

清浅哪里顾得上吃莲子，问道：“皇上对保国夫人说的是什么？”</p>

“皇上对保国夫人说的是。”袁彬扔了莲蓬壳道，“即便乳母今后要我的命，我也是给的。”</p>

清浅惊得说不出话来。</p>

一个富贵，一个命，谁高谁低一眼便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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