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道济却摆了摆手,制止了薄先生的分辨,冷声道:“既然薄夫人记不清,我便为薄夫人提醒几句,承光七年,薄夫人还是个小宫女,那时候你有一个同乡叫锦春,在景阳宫当差,是也不是?”</p>
薄先生目中露出缅怀之色,神情却忽然凄楚起来,她点头应道:“正是。”</p>
“那一年的今天,三月初三,你不用当值,便去景阳宫里找她说话,是也不是?”</p>
隐瞒了十二年的心事被大皇子一语道破,薄先生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本该否认的,但嘴唇嗫嚅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p>
“果然——”咄咄逼人的杨道济忽然声音一沉,吐了这两个字之后,却半晌没有言语。</p>
薄先生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身份尊贵的皇子殿下,眉目间仿佛藏着深切的恨与痛,这样浓烈的情绪,本该是狠厉的暴烈的,但展现在大殿下的脸上,却只是极淡的一抹,然而便是这淡淡的一抹,便似一枚精钢铸就的箭头,锋锐无匹。</p>
大殿下……仍是这般痛苦,这般不甘啊。</p>
薄先生满口苦涩,大殿下当然不甘,这么多年了都未曾放弃,还追查到了叶府来,可见大殿下的心里压着多少的仇与恨。</p>
“薄夫人不必担心,你既已出宫,宫中的事自然不与你相干。不过,我今日来,却要听一句实话,当年景阳宫中行刺我之人,到底是谁?”</p>
杨道济没说听不到这一句实话会怎么办,但机巧如薄先生,怎能不知这话中暗含的威胁?</p>
如果得不到这一句实话,宫中那些是是非非就要重新拴在自己的身上了。</p>
说与不说,已经由不得自己选择,这一刻,薄先生无比庆幸自己是个望门寡,不然,若殿下以夫婿和儿女相要挟,想必她的心里,会更绝望。</p>
而今么,不过是孑然一身,活与不活,又有什么要紧。</p>
只是……</p>
“殿下,民妇只有一事相求,望殿下应允,民妇死而无憾。”</p>
“说。”</p>
薄先生深深拜倒,道:“只要殿下不迁怒他人,民妇便愿据实以告,绝不隐瞒分毫。”</p>
其实薄先生所求,不过是不牵连叶家罢了,只要叶家不因她而遭殃,便算全了她同诸位姑娘的师徒情谊了。</p>
杨道济微有诧异,之后便点了点头。</p>
薄先生苦笑一声,这才道:“行刺殿下之人,乃是坤宁宫的大宫女宴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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