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这个，我现在有一件急事问你。”顾青山道。

“什么事？”前代天帝问。

“我听说青铜柱出现在虚空的时候，让虚空中的生命有了灵魂——究竟是谁做到的这件事？”顾青山道。

不等前代天帝说话，他又道：“不提一人万生之术，你继承了万灵蒙昧之术的一切，在你之前的那个虫王——它有没有做这件事？”

前代天帝露出回忆之色，说道：“好像……确实是它做的。”

顾青山精神一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前代天帝道：“可能你并不知道，一开始众生的灵魂和肉体是融合为一的，从来不曾分离，也没有死亡的概念，如果走到生命的尽头，就会归于混沌之中——在很古老的岁月之前，混沌才是众生的归宿，而不是黄泉世界。”

“你是指洪荒时代？”顾青山问。

“哦，你知道过去的历史？这就好办了——根据虫王的记忆，我得知它很早就潜入虚空之中，释放了另一种术法，让虚空中的众生与六道轮回里的众生一样，都具备了灵魂。”前代天帝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顾青山问。

“不清楚，总之从那以后，虚空中的众生一死，灵魂就不再归于混沌，而是进入六道轮回的黄泉世界——黄泉的碎片世界遍布各处，虚空众生总是会进入某个黄泉世界，进而投胎成为某一轮回道的众生。”前代天帝道。

他想了想，摇头道：“这明明是增强六道众生实力的事，我也想不通那个虫王为什么会这样做。”

顾青山愣了一息，脑海中忽然有一道电光闪过。

父亲的话在耳边回响：

“反倒是邪魔们，想让六道轮回进化为它们的某个术……除此之外，它们还觊觎着混沌留在虚空中的最后力量——永灭。”

这一瞬间。

顾青山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入侵。”

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这真是精妙绝伦的算计——

任何邪魔想直接进入虚空，都不得不遵守混沌的规则，把实力降到最低。

那还怎么跟虚空中的众生打？

六道轮回就不一样了。

六道轮回是混沌的造物，以六道轮回去汲取虚空众生的灵魂，必不会受到太强烈的排斥，就算被末日打碎了也无所谓，反正碎片世界不会彻底毁灭。

——当虚空众生有了灵魂，就必然被吸入六道轮回。

六道轮回得了无量众生加入，必定越来越强，走向进化，而虚空却一天比一天变得衰败。

换句话说，做这件事的正是邪性之魔！

谋夺六道轮回、乃至入侵虚空的，正是那些诸界之中最强的邪魔们！

那么——

潜入虚空之中做这件事的虫王，真正的来历又是什么？

那个释放万灵蒙昧之术的黑色雕像——

它到底来自于谁？

答案昭然若揭。

顾青山很快想通了关窍，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

他竭力保持着平静，若无其事的问：

“天帝，你有什么办法能从万灵蒙昧之术中脱离么？”

前代天帝奇怪道：“脱离？我现在就是万灵蒙昧之术，万灵蒙昧之术就是我，我要怎么脱离？”

顾青山不敢直说，心思连转好几道，这才开口道：“你也知道的，一人万生之术乃是魔皇的术。”

前代天帝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顾青山眼神中流露出复杂之意，不得不继续道：“平行世界之术是龙神的术。”

前代天帝终于明白了顾青山的意思。

他露出了然之色，正要说什么，却又突然改口道：“记住，众生原本是混沌的元灵，因为有了灵魂与身躯之分而容易被怪物吃掉，不然它们将很轻易的归于混沌。”

下一瞬。

前代天帝脸上浮现出一缕苦意，负手望向那三十三重琼楼玉宇，轻叹道：“我一生都在为六道忙碌，到最后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天帝。”

顾青山叹口气，轻声道：“你已尽力而为，可问心无愧。”

前代天帝面带嘲意，说：“尽力而为……可惜众生的命运，并不是尽力而为就够了。”

默了一息。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说道：“我记得，我曾作为你的战甲，为你挡了很多攻击。”

“是的。”顾青山承认道。

前代天帝望着他，吐出四个字：“为我报仇。”

轰——

话音未落，只见前代天帝身形轰然散开，化作亿万虫子。

这些虫子齐齐发出哀鸣之声，身上涌起刺眼的光芒，盘旋着朝天空飞去。

一时间，仿佛有一道银河从天空垂落。

须臾。

银河幻灭，从此不复存在。

顾青山站在虚空之中，身上猛然冒出一股冲天的杀意。

“安心上路，我会为你报仇。”

他低声说道。

……

无转之地。

昏暗幽深的地宫深处。

一个全身漆黑的怪物盘踞在高台上。

它长着九张面孔，每一张面孔都显现出虫类的特征。

怪物忽然动了动，发出了戏谑的声音：

“嘻……居然被发现了……”

只见它抬起虫肢，轻轻挥动了几下，呢喃道：“也罢，我就散去这道术法，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