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漫天的石锥携带者审判的死亡意志,居然都没能直接击杀那位次代种,这令他很是意外。
此刻他才明白混血种对龙族的推论从来都是不准确的,他们此前还可笑的认为审判足够杀死神,但现在看来,连次代种都无法直接击杀。
以源稚生对绘梨衣状态的了解,他知道方才那波攻势绝没有放水,即便是绘梨衣,顶多也就再来两次这种规模威力的审判,而且有极大的风险血统彻底失控!
换了蛇岐八家的另一个人,很可能认为让绘梨衣继续进攻,斩杀这只次代种古龙才是正确的判断。
但作为绘梨衣的兄长,源稚生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他不想绘梨衣也彻底失控变为极恶之鬼,作为一个斩鬼人,他不想下次面对的是自己妹妹。
所以,陆君,虽然很是自私,这场战斗我还是想让你来终结啊。
富士山顶,树木、泥土、碎石混杂在一起如同死亡的风暴。
巨龙和少年交战的区域,是绝对的禁忌领域。
那是拳与爪的碰撞,那是力与力的交击!
双血统暴血又开启三阶金刚的陆晨无疑处在这辈子最为巅峰的状态,速度又有不少提升,按照理论他应该可以把速度逊色他不少的次代种玩弄于鼓掌之间。
但实战不是理论,伊登也不是巨大但蠢笨的生灵,祂也曾是远古时代身经百战的战士。
巨大的龙躯爆发撼山般的伟力,借助场地,祂崩碎泥土,配合地鸣言灵,让陆晨很难近身。
偶尔的近身,也都被他掌控在正面,即便这个少年的力量又有了提升,正面在力量的交锋上也仍旧是祂占优势。
祂不知道这个少年的言灵还能持续多久,但今日这场战斗就快要到了尽头,祂要终结这一切了。
山顶上的那个混血种是或许是王留下的后手产物,即便以龙族的骄傲祂也不得不承认,审判是强大的言灵,即使放在卑贱的混血种身上也一样。
若是这两个混血种一齐向祂发起攻击,祂恐怕有陨落的风险。
可祂怎么能陨落呢?
祂还要等待王的归来,祂还要等待王的宽恕。
如果作为这世界上最后的、王的血裔,连祂也陨落了,哪还有谁去歌颂王的荣光呢?还有谁去缅怀祂的族人呢?
祂曾终年望着那些碑文缅怀曾经的战友,他筑造金伦加回廊,回忆着王曾经讲述过的神话史诗,期待着有朝一日王归来后,带着祂开启那诸天的神战。
可祂等了多少年?
千年?
万年?
还是十万年?
王啊您为何还不归来?
圣骸现世数次,可我为何还未见到您的王座?
尼伯龙根如今也开始崩塌了,外面的世界也陌生了,祂在腾身时看到了那山上密密麻麻的混血种,如虫子一般,就连卑贱的混血种都敢向祂发起围攻了。
自己死后,尼伯龙根的一切都会崩毁,比那更可怕的是,此后世间,再无龙族等待王的归来。
那王归来后会寂寞吗?
祂又一次掌心于少年的拳头相交,祂身形微震,少年被击飞撞在狼藉的大地上。
祂竟然感到有些开心。
等了这么多年,祂终于找回了当年在战场上的感觉。
蓦然间祂有些恍然。
原来我不是怕王会寂寞
寂寞的是我啊。
陆晨再次冲锋,想要尝试近身击碎龙首的额骨。
突进的路途上是泥土纷飞的鸿沟,金红的雾气在空气中划出耀眼的流光,他避开了诸多地鸣带起的石锥,冲至了巨龙面前。
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赤金的瞳孔与巨大的黄金瞳对视,陆晨竟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也就是诧异的一瞬间,他被烟幕遮挡下的龙尾击中,好在他即时调整身姿没有被带有尖锐龙骨的部分扫到,但也是气血震荡,远远的被抛飞出去。
起身时他朝山顶神社处大喊:“交给我!”
因为他被击飞时,抬头看到绘梨衣又举起了白色的祭神刀。
在陆晨的吼声下,绘梨衣眼中的金色才慢慢的退去,她刚刚很担心gil。
吼——
伊登扬天咆哮,这龙吼没有什么愤怒,只是有一丝落寞。
与其被那些卑贱的盗火者挖掘祂记忆的宝藏,不如就在此一同终结吧。
下一刻,起风了。
富士山上方的九层落云极速下降,方圆数十公里的云层再向富士山顶聚拢,那些原本垂直飘扬的烟幕也都像中央收缩,从远处看去,像是即将合拢为一个烟幕的穹顶。
天上的太阳被云层和烟幕遮挡,黑暗吞噬了光明,像是恐惧笼罩了人心。
富士山上所有的人都看向山顶处,天上的太阳不见了,但却出现了另一尊太阳黑色的太阳。
言灵黑日。
这个本就不输审判多少的言灵,此时由一位拥有龙躯的尊贵次代种释放,黑色的大日超过那蓝鲸大小的身躯,高悬于祂前方的头顶。
那是极致的高温,以及黑洞般的引力,富士山上的一切物质都在向那个方向聚集,像是要归于混沌的源点。
此时此刻,正在东京街头卖拉面的老人抬头看向富士山方向,原本皱纹横生的额头挤得更紧了,“家族这是又把什么怪物惹出来了?富士山不会喷发吧看来要订张机票先出去避避风头。”
曾经的黑道至尊,蛇岐八家最纯正的皇,见到这一幕心中并没有升起太大波澜,早在那场世界大战结束后,他就断绝了与蛇岐八家之间的关系。
蛇岐八家的宿命什么的和他无关,他现在只想安安生生的卖卖拉面,过着平静的生活,等快要老死之前,回到法国,再去看一眼当年妈妈的教堂。
至于屠龙什么的,是那个老家伙该干的活,和他上杉越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