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炳泽外室的事，王氏是亲耳听到别人说的。</p>

也是奇怪，她院子里的人素来都本分守己懂规矩，不敢妄议主子。</p>

早晨身边几个婆子各自去忙，她念着下雨了，去看看檐下那盆新得的紫花茉莉，没想到恰好听到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议论。</p>

王氏本想呵斥，但却听到了沈炳泽的名字。</p>

“外头说的是真的吗，咱们侯爷瞧着对夫人和少爷极好，怎么会做这种事？”</p>

“多半是真的，早间覃妈妈出去买菜，听到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呢，有鼻子有眼，外头那位还是楚天歌最美的头牌。”</p>

“啧啧啧，楚天歌啊，说的好听点是清倌呆的地儿，可这种事谁说得准呢？”</p>

“哼，真要是清倌，那头牌能当咱们侯爷的外室？”</p>

“别的不说，侯爷未必对夫人多好，这些年侯爷在家的时间极少，动不动就是出去打猎钓鱼，都说他是因为不得志才如此。</p>

现在看来哪里是不得志，分明是借着这些个理由，出去跟外室相聚去了！”</p>

“唉，可怜我们夫人在家辛苦操持内外，孝顺老祖宗教养公子，对定安侯也好，却被老侯爷如此欺负。”</p>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外室连孩子都生了两个，肚子里还带着一个，啧啧啧……”</p>

王氏听得云里雾里，头脑发昏，却又异常的清醒。</p>

她很快理清楚了小丫头们口中的事——</p>

沈炳泽把她当傻子糊弄，借着外出的由头偷偷养了外室。</p>

那外室不仅是青楼楚天歌的头牌，还生养了三个孩子！</p>

意识到这点，王氏只觉得以往的事仿佛一场笑话。</p>

这些年她精心装点的婚姻，到底是什么！</p>

丫头们的话还在继续 ，王氏一点也忍不住了，她当即呵问：“你们在说什么？”</p>

她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吓得几个丫头惊叫连连。</p>

等看清楚她后，又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也不敢开口。</p>

“说！”王氏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太过于失态，保持着侯夫人的体面。</p>

视线扫过地上几人，她认出是平日负责她庭院洒扫的几个三等婢子。</p>

样子都不陌生，那肯定是懂她屋里的规矩。</p>

如今胆敢不顾规矩议论，必然事情过于惊人，她们忍不住了。</p>

也侧面说明，事情是真的！</p>

王氏的脸色越发难看：“老侯爷养了外室？”</p>

“外室是青楼头牌还生下了孩子？”</p>

语气听上去平静，但细细听来，不难察出其中的颤抖！</p>

离得近点的小姑娘吓得低声啜泣，支支吾吾道：“夫人息怒，我们，我们胡说的。”</p>

“胡说？”王氏怒极反笑。</p>

正要爆发，另一个小丫头瑟瑟开口：“夫人，不，不是胡说，而是外头的传言。”</p>

那小丫头已经看出王氏在怒火的顶点，要用胡说二字搪塞，她们都要倒大霉！</p>

反正也不是她们胡诌，夫人一查就知道。</p>

“传言？”王氏冷哼着扶住一旁的大树，手一点点收紧：“此前一点风声都不见。”</p>

“难道一夜之间，闹得人尽皆知？”</p>

小丫头不敢隐瞒，嗫嚅着唇：“差不多……”</p>

王氏只觉得哪里不对。</p>

沈炳泽的权利自打长宁郡主去玉蝉寺修行，就一点点被卸了。</p>

直到十来年前，他已经不再担任要职，领了个清闲差事，可有可无的挂着。</p>

也是那时候，沈炳泽开始频频外出，说要打猎钓鱼散心。</p>

她当时一边体谅，一边怀疑，还曾“贴心”跟随一阵子。</p>

打猎需要去林子里穿梭，钓鱼在小溪野河一坐半日。</p>

跟了小半年，她晒得发黄发黑，保养得宜的皮肤经不住，粗糙了不少。</p>

身子也吃不消，王氏逐渐歇了心思，只叫心腹派人盯着。</p>

又过了一阵，实在是没找到可疑的点，她的人还被沈炳泽发现了，只能撤回算了。</p>

一晃这么多年，人前，沈炳泽给足她面子。</p>

每每跟贵妇们相聚，大家都夸她贤良淑德，赞她嫁对了人。</p>

没想到时隔多年，沈炳泽给她拉了坨大的！</p>

王氏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p>

难堪，愤怒，恶心，仇恨交织成熊熊大火，差点当场烧起来。</p>

几个小丫头见她沉默不语，脸色几经变化，实在是难看，都忐忑的不敢做声。</p>

好在这时，王氏身边的心腹婆子回来了。</p>

那婆子也是刚听到府上下人议论，紧着赶回来，准备尽量委婉的跟夫人提一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