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口，纸人许已经走到我前头，他率先进了正面的屋门。</p>

我赶紧跟了进去。</p>

这屋内长宽相仿，是个正方形。</p>

在屋子的右侧，放着三口棺材。</p>

黑漆漆的棺木之上，还有惨白的石灰痕迹，饶是大白天，也透着一股子刺骨的寒意。</p>

我眼皮狂跳，盯着那三口棺材，目不转睛。</p>

“死了三个人，却只有两个让人撞了祟，只有两具尸体化煞了？”纸人许似是在喃喃自语。</p>

“黑煞，还有些用。”话语之间，纸人许已经靠近了棺材。</p>

我却心头一凛，从纸人许这番话语中听出来了一点儿别样的味道。</p>

我立马就走到了纸人许身边，低声说了句：“许叔……你不能动他们……”</p>

纸人许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p>

他笑了笑，回头看我，说道：“阴阳，你不用担心许叔，纸扎匠每一代都是这样过来的，化煞尸的皮，就是最好的纸扎材料，尸越凶，纸扎越好，纸扎匠就越凶。”</p>

“还有，纸扎匠取皮，未必都要其魂飞魄散，还会剩下点东西。”很明显，纸人许是不在意我说的那些报应的事情。</p>

此外，我冷不丁就想到了那个曾抢了我衣服的人……</p>

现在我身上还带着纸人许给我的那个脏兮兮的布扎。</p>

我沉默，没有多问，我就晓得他说的剩下的，恐怕就是个没脸皮怨鬼？</p>

那孤魂野鬼，除了每天在路上讨人衣服，或是讨人皮，又哪儿有投胎的机会，这比魂飞魄散好不到哪儿去，终日饱受折磨。</p>

而且我觉得，纸扎匠因此要承受的报应绝对不会少。</p>

我还想劝说纸人许一句。</p>

纸人许的手，却按在了其中一个棺材盖子上。</p>

他走到了棺材后头，忽然重重一拍！</p>

“嗡”的一声闷响，棺材盖子硬生生地被打开，颤动着落到了一旁。</p>

棺材里头躺着的，是一具女尸。</p>

女尸年纪不大，面上有黑色绒毛，分明是化了黑煞。</p>

纸人许点点头，面上似是满意。</p>

接着他又打开了另外两口棺材，而那两口棺材里头的尸体，不过是生着白色绒毛而已。</p>

“阴阳，索性等天黑，它们几个还要作祟，我现在便取了皮，它们就不足为惧。”</p>

我脸色变了变，下一刻，我就挡在了棺材前头。</p>

纸人许眉头紧皱。</p>

他又说了一遍，说这是他们纸扎匠的行规，希望我不要用风水先生，阴阳先生的规矩去束缚他。</p>

我犹疑了一下，才说道，我晓得他真心实意对我好，我就不能看着他一直损阴德。</p>

真要是取尸皮，那选无恶不作的凶尸，都比这种被人害死的枉死尸好得多，因为除了那些，又算是替天行道。</p>

纸人许还是不为所动。</p>

沉默片刻，我强笑着又说了一句，我不想某天看到他遭了天谴报应，而我却无能为力……</p>

纸人许一时间便不说话了。</p>

他扭头看看棺材里头的尸体，又看了看我，那狭长的狐狸眼里，却是神色变化不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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