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p>

错到离谱的事。</p>

他逼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p>

他无视了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泪水，眼睁睁看着她崩溃到用刀割开了自己的脖子。</p>

寇年撕心裂肺的喊了声：“小少主！！！”</p>

他挣扎着扑过来。</p>

其余少年死士也都跑过来，围在向云疏身边，跪在地上，含泪哭喊。</p>

“小少主，小少主您怎么能丢下我们不管！”寇年一个铁打的汉子，崩溃地捶打地面，“是小人的错，没有保护好小少主，小人有何颜面去见大周的列祖列宗！”</p>

其余少年也都纷纷哭泣。</p>

行刑官看着这一幕，呆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p>

他是刑部员外郎，自然认得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p>

天啊。</p>

皇后娘娘在他的刑场上被逼自尽了。</p>

他的脑袋还能不能保得住？</p>

刽子手小心翼翼凑过去问：“大人，还继续凌吗？”</p>

行刑官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一腔恐惧和焦虑全都撒他身上了：“老子先把你给凌迟了！你瞎啊看不清楚眼前这情况？为了这犯人，皇后娘娘都自尽了，你想被灭九族，你特么的就继续，不要来烦老子！”</p>

刽子手惊呆了。</p>

那个自尽的漂亮女人，是，是皇后娘娘？</p>

完了完了。</p>

刽子手颤颤巍巍地跑过去，跪在地上给顾执安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老人家的身份，您千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小人做这种事确实有伤天理，但小人也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糊口……”</p>

顾执安的耳中并没有听见刽子手说的一个字。</p>

他眼睛望着向云疏的方向，怔怔的，连不断滴血的手臂的痛，也似乎感觉不到了。</p>

过往六年的点点滴滴，在他心头浮现。</p>

温软的，天赋高绝的小师妹，每天在山上处理几个师兄惹下的事儿，为师兄们在师父面前背锅，从来也不会有一丝抱怨的小师妹。</p>

就这么在他面前自尽了。</p>

是为了救他。</p>

他一条烂命，哪里值得了？</p>

他觉得自己连范青莲的喜欢都担当不起，何况是小师妹的命？</p>

大师兄啊，大师兄。</p>

你宁肯眼睁睁看着小师妹死，也不出现么？</p>

在顾执安的泪眼模糊中，他看到了一道身影。</p>

麻布葛衣，头顶草帽，背着篓子。</p>

步履悠然。</p>

一如多年前在山间草药时候的温柔模样。</p>

是大师兄！</p>

他来了！</p>

顾执安激动地叫起来：“大师兄！”</p>

曹无憾遥遥地朝他看了眼，目光落在他血淋漓的手臂上，眼底闪过一抹歉意：“对不住，老二，我来迟了。”</p>

“你别管我，快救救小师妹啊！”</p>

“好的，你别急。”</p>

曹无憾依旧是温和的语气。</p>

他从年轻的死士中间挤过去，看到小师妹浑身是血地靠在谢渊怀中，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孩子啊。皇帝，把她放平，我来看看小师妹的状况。”</p>

方启正奔过来，慌忙劝说：“陛下，陛下快松开皇后娘娘啊！”</p>

谢渊却反而把怀中女人抱得更紧：“曹无憾，你为什么不早些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