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淮伤得很重这件事。</p>
周放也是在顾沉叙再次踏入他的病房才知道。</p>
原以为只是伤到脊背，所以一时起不来。</p>
可转天早上，他依然是不能独自起来。</p>
纪锦这一晚上没睡，一直坐在病床前盯着。</p>
护士还让她记时间。</p>
霍清淮不能动，要靠尿管。</p>
男人本来因为这个，赶她走的。</p>
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她还是坚持留下。</p>
但后来用了药，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也就没什么羞耻心。</p>
醒来看天亮了，连忙要起来。</p>
发现不行。</p>
纪锦一直记着昨天顾沉叙说的话。</p>
他那个医术，说第二没人说第一的。</p>
虽然说话，态度冷漠，但没有一句是废的。</p>
都得往心里记着。</p>
看霍清淮脸色变的不好，她赶紧去找顾沉叙。</p>
顾沉叙来的很迟。</p>
他最近在这家医院交流学习。</p>
带学生，早上还要查房。</p>
另外一方面，昨天霍清淮那般态度，他也想让他受点罪。</p>
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p>
所以，他上午查完房，去门诊出诊后，吃了午饭才踏入霍清淮的病房。</p>
霍清淮冷呵，“你怎么不明年再来？”</p>
顾沉叙冷漠脸，“我也可以明年再来，如果你想在病床上躺到明年的话。”</p>
“……”</p>
霍清淮沉默了会儿，咬着牙说，“还不赶紧给病人看病。”</p>
顾沉叙昨天就已经知道他全部的情况了。</p>
伤得很重。</p>
都已经超出他的医疗范畴了，需要他大嫂来扎针。</p>
至于昨天为什么没说。</p>
当然是霍清淮跟他使眼色了。</p>
“你想我怎么说？”</p>
“……”</p>
霍清淮下意识就看向纪锦。</p>
本来因为各种情况，心情郁闷。</p>
现在更是一肚子火。</p>
“你别说的我跟你商量了什么似的，老子昨天一直都是昏迷的。”</p>
难得听到霍清淮说粗话，顾沉叙万年的冷漠脸都有了些许变化。</p>
他唇角极浅的勾了下。</p>
“在急救室，你醒过来的。”</p>
“……”</p>
霍清淮对于昨天发生的，记得不是特别全。</p>
晕倒前的记得，在病房醒来记得。</p>
中间那一段跟被抹除了似的。</p>
一点印象都没有。</p>
“我说什么了？”</p>
顾沉叙的冷漠几乎是从小形成，后来当了医生，看惯了生死，就更加冷得不近人情。</p>
加上挂他号的，托关系找他问询病情的。</p>
他很忙。</p>
解答的快速、简单且直接。</p>
他不会向其他医生那样，还要找家属，拐弯抹角。</p>
病人得癌了，他都是直来直去，然后过，下一个。</p>
安抚，自然有人来处理。</p>
眼下，他突然生出几分恶劣。</p>
“说的不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哪句？”</p>
“……”</p>
霍清淮要是能动，真的想给顾沉叙两拳。</p>
“你感情不顺利，也看不得别人感情顺利是吧？”</p>
顾沉叙冷淡反问，“你感情，顺利么？”</p>
“……”</p>
霍清淮好烦，最后破罐破摔了，“随便吧，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我跟她也离婚了，从此一别两宽。”</p>
“正好，你叫人来请她离开，她作为前妻，不适合待在这里。”</p>
纪锦只是想听一下霍清淮的受伤情况。</p>
结果这俩胡说八道了半天，也没个重点。</p>
“顾医生，我想问一下，他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p>
顾沉叙翻开手里的病例，问纪锦：“知道了又怎么样？”</p>
“你们不是离婚了？他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p>
纪锦连忙说：“有关的，他这次是因为我受伤的，要不是因为我，我也就不问了。”</p>
霍清淮：“……”</p>
他看到顾沉叙眼里明显划过的玩味。</p>
这种情绪很难在顾沉叙的脸上捕捉到。</p>
而且从眼中也是飞快闪过去。</p>
要不是他眼力好，也捕捉不到的。</p>
这个闷骚狗。</p>
“你有话就说，没话就滚，在这里装什么故弄玄虚。”</p>
霍清淮彻底摆烂了，“就算是你把我的病情说的严重，我也不需要前妻来承担照顾，随便你怎么说。”</p>
护士长来寻顾沉叙，说院长找。</p>
顾沉叙也就没浪费时间。</p>
“其他部位没什么问题，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最大的问题是脊柱。”</p>
“虽然那一棍子是没有完全打断脊柱，但你挡的时候错了下身，导致本该用背部大面积去抵挡，变成了脊柱抵挡了那一棍子。”</p>
“经过一晚上的观察，如今你还无法独立起来，足可以说明，伤到了脊柱神经。”</p>
“这个可大可小，如果你一周之内还无法独立起来，那就要做好在床上躺一辈子的准备。”</p>
连霍清淮都惊了下。</p>
更别说藏不住情绪的纪锦了。</p>
“顾医生您说…您说的意思是，他会、会瘫痪吗？”</p>
顾沉叙收到霍清淮警告的眼神，但没管。</p>
“会有这种可能，具体还要等一周后看。”</p>
霍清淮是没打算使用苦肉计。</p>
既然这伤都受的这么严重了。</p>
那他就好心推一吧。</p>
“我是没明白，他为什么要错一下身，你知道当时的情况么？”</p>
“说的越详细越好，可以辅助我治疗。”</p>
纪锦一听这话，就知道顾沉叙还是有把握治疗好的。</p>
但霍清淮却先于她开口，“纪锦，跟你没关系，别往自己身上拦，如果你还执意把这恩情算在自己身上，那我可挟恩图报了。”</p>
纪锦知道霍清淮要的报恩是什么。</p>
她握紧双拳，语气坚定。</p>
“如果你真的站不起来了，那我就跟你复婚，伺候你一辈子。”</p>
“……”霍清淮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p>
顾沉叙忽地开口：“这你不赶紧乘胜追击？”</p>
“多好的机会。”</p>
霍清淮眼里迸发怒火，眼刀要是有形，顾沉叙已经被他凌迟了。</p>
“你闭嘴！”</p>
顾沉叙其实早就猜到，霍清淮错身那一下是为了谁。</p>
他直接转身走了。</p>
该说的都说完了。</p>
甚至还多送了他们两口子好几句。</p>
病房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p>
不多时，同时开了口：</p>
“我……”</p>
“你……”</p>
“……”</p>
霍清淮道：“你先说。”</p>
纪锦迟疑了几秒，“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因为我，我不可能放任不管的。”</p>
“如果你不让我留下的话，我就给三姐打电话，让她来，我也放心。”</p>
“……”</p>
霍清淮的第一反应，是她这个实心的果核长眼了。</p>
第二反应，霍歆然来能照顾他？怕不是要送走他。</p>
第三反应，这或许真是个好机会。</p>